这种冷似乎是从心口扩散开来的，伤口并不是很痛，只是身体很疲惫，不大舒服。
这是死去的感觉？时凯想，倒也没有很痛苦，而且他救了人，不算死得毫无意义。
他安静地注视着天花板，没法阻止生命的流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时凯是被脖颈传来的阵阵痛楚唤醒的。
能感觉到疼是好事，这意味着身体的防护机制重新开始工作了，他还没有死。
意识渐渐从远方飘回大脑，时凯动了动嘴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拧起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身旁的人似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手中的书被倒扣在腿上：“感觉如何？”
时凯的脖颈疼得动不了，他转动眼珠，看到了一头整洁漂亮的浅金色短发。
又是唐维克。
不论直接或间接，唐维克已经救了他三次了。
这一次，更是直接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不用客气，”见他睁眼，唐维克扬了扬眉主动开口道，“你的朋友们没事，都在外面休息。”
“时凯！时凯！”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叽叽喳喳的呼唤在外面响起，又被谁狠狠地嘘了一声。
病房的门被急匆匆打开，少年嗷嗷叫着冲了进来：“刚刚那个岛国姐姐告诉我你醒了，吓死我了！那么多血我还以为你要嗝屁了——”
林致跟在弟弟身后进门，花朵也小跑进来，趴在床边眨着大眼睛观察脸色苍白的时凯。
虽然没有见到周正宇的人影，但其他三人都平安无事，时凯就放心了不少。
“你杀的女人是异能者，”唐维克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两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双手十指交叉在下颌处，“做得不错。”
时凯捕捉到话里的关键词，眼睛睁大了几分，思维迟钝的脑袋开始运作。
他杀了人？
对，他毫不犹豫地干掉了那个意图杀死林致的女人。
当时他的直觉并没有错，那女人的确不对劲，大概是看他们几个人一个少一个小一个残一个哑，只有林致一人看起来是健全且有威胁的，才会选择了拿他来下手。
只是她并没有料到，这支乱七八糟的队伍里，竟然只有一个人没有异能。
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亦或根本就是在设套引他们入围？时凯无法猜测。
又或许，有时候伤害别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异常，所以猜测她的异能可能是跟降低自己发出的声音有关，有点像你的缄默者，”林致站在床边抿了抿嘴，他对自己一时大意造成时凯陷入危险这一点十分懊恼，“抱歉，谢谢你。”
“你救了我哥，”林敬鼻涕一把泪一把，“以后你也是我哥。”
时凯想摇头表示没什么，但尝试了一下后，最终只是眨了眨眼。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并没有感觉到恶心痛苦，而且，结束一条生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竟如此轻而易举。
那种喉咙发紧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倒不如说是，惩罚恶人的愉悦感。
一名气质冷冽的女性进门翻看着文件夹，平静道：“你运气不错，凶手的力气不够大，利器划破你的颈部皮肤后，只在动脉上造成了一个较浅的切口。”
“如果伤口再深一点，或是联系我们再晚一点，现在你就醒不过来了。”素野纪子说。
时凯习惯性地垂下眼，缓缓抬起还扎着针的手。
杀死一个异能者，为他带来的收益竟然如此巨大。
可惜时凯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放下了手臂。
“那女人已经二级了，积分有三十多分，恐怕都是用类似方法杀的，”林致在椅子上坐下，摇了摇头，“是我的失误，竟然没有想到检查她的胳膊。”
“华夏有一句成语，叫做防不胜防。”唐维克悠然一笑。
“哇，你中文这么好啊，”林敬被不重要的地方吸引了注意力，“你不是老外吗？你是俄罗斯人吧？”
唐维克毫不介意这位少年的直白：“同时我也是一半的华夏人。”
“混血？好酷！”林敬一听是没接触过的类型，眼睛都亮了。
“你的大逃杀分区是俄罗斯吧，为什么会来华夏？”林致指了指对方的手臂。
“规则按照国籍分区，但倒计时前我在华夏暂居。”唐维克从善如流答道，他看起来似乎没有要撒谎的意思。
这是哪里。时凯小幅度地动着手问道。
“保护区驻s市基地，我们占领了中心医院，修复了所有可用的医疗设备。”素野推了推眼镜解释道。
时凯注意到，外面似乎不似往常寂静。
他忽然想起了六小时前规则给出的通知，看起来，现在大部分人们都已经进入了距离他们最近的安全区。
外面已经隐隐有了些打斗的动静。
“现在市区非常危险，”显然唐维克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瞥了一眼拉紧的窗帘，“还有不到五分钟时间开始清除，我建议你们在时凯的伤愈合之前都待在保护区。”
而时凯现在确实也没有离开的能力，权衡利弊，的确只有留在这里这一个选项。
“异能者的身体强度比被强化过的普通人更高，所以，只要在保护区里配合每天换药，你的伤大约三天左右就会恢复。”素野一直充当着补充说明的角色，尽职尽责。
被喇叭音效模糊了的警报声，从所有人的上空响起。
那仿佛核打击警报般的警笛总是让人感到心慌恐惧，尤其是在人们都清楚这警报意味着绝对力量的杀戮时。
【现在开始：范围清除。】
听到规则的声音后，林敬起身到窗边去掀起了一个小小的角，悄然观察着天上的数字。
“你们看！人数开始减少了！”
林致闻言跟过去一起查看，果然，那串数字在急速减少着。
外面幸存者们的骚动也都停下了，每个人都在仰着头，静静注视着同类的消逝。
那串冰冷数字保持着几百几百的跳动速度，无情的迅速缩减。
大约五分钟后，清除停下了。
【清除结束，请幸存者保持活跃。】
人们面面相觑。
保持活跃？
意思是继续杀人不要停？
连一向老干部的林致都没忍住低低吐出了一句国粹，性子直的林敬更是挥着拳大骂“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唐维克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清除上停留很久，很快就收回视线重新望向时凯，“你们是怎么认识那个医生的？”
“我们去五院时周正宇就在那里，他为了说服我们带上他，告诉我们他的异能是智慧。”林致替麻药后劲上头又困了的时凯回道。
“智慧？”
唐维克沉沉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