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三月泡。”

    小黑猴嘿嘿一笑,给女郎说了果子的名。

    他在山坡一处乱石堆摘的,一个都没舍得吃,就撕了片香蕉叶子包着。

    翠绿的叶子承载着十来个深红色的灯笼小果,红绿之间,煞是好看。

    在柳家庭院里,江淼淼双手捧着这一小包野果,想到了小时候在外婆家吃的蛇莓。

    表姐说,蛇莓是蛇舔过的,有蛇的口水,是有毒的,不能直接吃,吃之前得对着它哈一口气。

    年幼的她对此深信不疑,竟也不怀疑为什么哈气就能解蛇毒,也不担心万一遇到蛇正在舔莓果应该怎么办。

    就跟在表姐后面,摘一颗蛇莓,哈一口气,吃掉。

    如此循环往复,将附近的蛇莓扫荡干净。

    年代过于久远,江淼淼已记不清蛇莓是什么味道,也许是不如这三月泡清甜。

    【叮……恭喜宿主获得“茅莓”,属性为普通,点亮图鉴,愿力点+2,现有愿力点为825。】

    ……

    “三月泡呀,可真甜。”

    女郎俯身望着手背被刮出数道血痕的小郎君,拈了颗红彤彤的三月泡,“小郎君,可要吃一个?”

    小郎君抿嘴笑了笑,“我……吃腻了,女郎吃吧。”他可记得女郎很馋嘴的,连桑果都没吃过,真可怜。

    “多谢小郎君。”

    “大牛,来洗脸。”

    “……哦。”

    从小郎君又变成大牛,小黑猴耷拉着嘴角,走到井边,捧着水胡乱搓了搓,“悠哥儿,你要好好读书,才能和女郎一样说漂亮的话。”

    “……受教。”柳秀才虚心接受了放牛娃的谏言。

    有了女郎,这头傻牛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洗完脸,大牛又拿水瓢灌了一肚子水,哒哒跑过去,丝毫不在意手上的小血痕,麻利把背篓的草捞出来,“女郎,你的马喜欢吃什么草?大黄很喜欢吃这些,我看着就割回来了。对了,它叫什么?”

    孩童的友情大多是建立在食物的分享。大牛也不例外。女郎才不是二婆婆说的月亮。今天的女郎,是吃了三月泡的女郎,和他一样喜欢吃三月泡,嘻……

    “鹿鸣。”江淼淼抬眼扫视了某人,不敢咬牙切齿,也不能落于下风。

    大牛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只觉得听着是好听的,“哇,它的名可真好听!”

    “你悠哥儿取的。”某人缓步行来,给马又添了一桶水。

    “……好怪。”大牛抓着一把青草,歪着头打量了神气的大马,“它是马,为什么叫鹿啊?悠哥儿胡乱取的吧!”

    悠哥儿伸出大掌,示意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

    大牛才不怕他,跳到女郎身边,叉腰咧嘴,“悠哥儿胡乱取的名,还不让我说了?”

    女郎也深有同感点头,刚笑了一半就被人眼神逮住。

    某人神色淡淡,似笑非笑望着一黑一白两人。

    她收了笑,迅速转移话题,“小郎君,你可要学着骑马?”

    “可以吗?”大牛又跳起来,眼巴巴望着这匹神气十足的马,它比大黄还威风。

    “嗯,小郎君不如请……悠哥儿教你?”

    “好啊!”大牛又笑嘻嘻看着悠哥儿,“悠哥儿,你教我骑马吧!”

    “这匹马叫鹿,好生古怪,不好教啊!”悠哥儿轻叹,背过身,如来时那般,缓步走了。

    “不怪不怪,鹿鸣好威风……悠哥儿你几时有空?”

    “今日不得空。”

    “明日呢?”

    “不知。”

    “后日呢?”

    “回书院。”

    “啊,悠哥儿,悠哥儿……”

    大牛像牛尾巴一样甩来甩去,缠着慢慢悠悠的人。

    看着那二人,再看看小山堆的青草,江淼淼也情不自禁笑了笑。

    午饭。

    柳婶婶揉了面团,做的酸菜面疙瘩汤,也留了大牛吃饭。

    他们四人正好各占小方桌的一边。

    本来婶婶是不同桌而食的,也不知悠哥儿怎么说的。

    活泼了大半天的大牛也有些怯,看着自己满满一碗疙瘩汤,“婶婶,我吃不了这么多,我分一半给悠哥儿……”

    哪里是吃不了,是不敢吃太多罢了。

    杨柳村的土地种不出太多粮食,交了税,一年到头,皆是半饥半饱。

    前几年还好些。悠哥儿小小年纪中了秀才,乡里、县里对杨柳村有些宽待。

    “鼎里还有许多,大牛吃吧。”婶婶轻柔说道。

    大牛偷偷瞄一眼,确实还有不少面疙瘩,又腼腆朝众人笑笑。

    江淼淼毫不意外又吃到一个荷包蛋。她扭头看了看大牛,小少年正吹着气,小口小口喝着汤。

    “小郎君,可吃鸡蛋?”

    “嗯?”大牛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雪白的荷包蛋躺在他碗里。“女郎,不吃鸡蛋?”

    柳婶婶刚要开口,悠哥儿微微摇头示意她。

    女郎还在温柔说着话,“我呀,不爱吃鸡蛋,小郎君吃了可好?”

    “好……”大牛想:女郎可真挑嘴,和阿娘一样不喜吃鸡蛋。“那女郎喜欢吃地枇杷吗?”

    “不曾吃过。”女郎笑着说。

    “地枇杷很好吃的,我明天找找,找到全部给你吃。”谈起吃的,大牛眼神总是明亮的。

    “好呀!”江淼淼确实不知地枇杷。野枇杷倒是吃过,比市面买的枇杷个头小,但味足,酸酸甜甜的。春天时,外婆会摘回去,洗净、去核,与冰糖同煮,放玻璃罐里,在夏日吃来,很是消暑开胃。

    这一幕落在母子二人眼里又是不同的。

    柳婶婶也喝着面汤,想着:女郎,便是这般良善。

    柳秀才则是蹙了眉头,暗忖:食不言寝不语。理应是大家闺秀的她,也没有遵守,好生古怪。

    一顿稍显俭朴的面疙瘩汤,四人吃得其乐融融。

    他们三个人各吃了一碗,某位吃钱的人吃起饭来也不含糊,吃了满满两大碗。

    大牛争着抢了洗碗的活。

    某位吃白食的人搬了竹凳,在屋檐下和他说话。“杨柳村的河,有鱼吗?”

    说到鱼,饱饱的肚子仿佛又漏了个洞。

    “很少。七叔公他们也很少会钓到。”大牛吞了吞口水,“女郎想吃鱼?”

    “没,问问而已。”女郎很是苦恼摇摇头。

    杨柳村穷得连野生的鱼都没有吗?没有鱼,怎么让红烧鱼合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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