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凰啼山河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别样酒楼
    叶芷绾抬手制住他,“皇上在战后专门安排我去处理俘虏的事,就是在提醒我不要乱生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他给了我一条生路,我必须为北韩做些什么。而且……”

    她没说完,摇头笑笑示意无事。

    而且什么呢,说出来有些丢人,她想让北韩帝认可自己。

    有个人值得她这样做。

    叶昭行到底跟在她身边多年,一眼瞧出她的想法。但没多说以防生忧,只捋了捋时间,面色有些复杂。

    “这个北韩皇帝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的。”

    闻言,叶芷绾沉思起来。

    以她对北韩帝的了解来说,在他看到自己戴着和赵九棠一样的簪子时应该就会着人去调查。

    至于何时知道的真相,现在想想似乎并不那么重要——因为他从得知真相起就没对自己起过杀心。

    北韩帝清楚地知道祖父从未投诚过北韩,也知道将门有冤会激起多大的反应。

    所以自己来到北韩后一步一步做官,承受龙恩到底是不是他一手推助的呢?

    有些想法一旦在心底生出萌芽,就会肆无忌惮的成长,推翻许多她已认知的事情。

    那种感觉令人生恐怖,叶芷绾无意间出了层冷汗,她挥挥手,“先回去吧,我能护好自己。”

    叶昭行临走前还说了两句话,她都没有听进去。

    最后也不知怎么回到榻上趴下入眠,宇文钟圻是半夜回来的,她没睁眼,他也没喊她。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两人相谈平平,郦王为她购置了许多昂贵衣物首饰,还有不少趁手兵器,每日更是携丹药按时上门探望病情,甚至要为她另起一片空地修建练武场。

    叶芷绾谦让未遑,盛情难却,每每夜间见到宇文钟圻心中难免腼颜,而宇文钟圻则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

    早起去军营,夜里回府睡觉,好的时候对她的谦让搭话会回以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再扯东扯西聊些军营趣事。

    不好的时候便冷着一张脸走神,猛叫几声他才乍一清醒,后摇头道:“无事。”

    叶芷绾心想我也没问你有何事啊。

    日日相见之人如此,王府转了又转,也没看出哪里不妥,她只觉此生从未如此心累过。

    终于,这种难捱的氛围被王府的一件大事打破。

    约有数十仙风道气的白发紫袍道长齐聚在王府正殿之外,郦王早早净身沐浴后位于法坛最中,闭眼凝神两手摆出不同的结印。

    身旁便是朱砂,黄符,八卦镜。

    而那数十道长则手持拂尘做法汲取天地之灵,再全部运送到郦王身上。

    当然,这都是宇文钟圻在一边为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叶家人解释的。

    没有他习以为常的见解,另两人看的绝对一头雾水。

    ——青天白日之下,一群行为怪异的人无声做着一堆夸张且难以理解的手势,看起来与中邪无异,再说难听些,鬼路过都要皱下眉。

    “别看了,飞升前的准备,一做就是一日,在府中也约束,带你们出去转转?”

    宇文钟圻将头挤在两个叶家人中间,还在用眼神询问。

    有些人自小在事事都有人恭维顺从的环境中长大,会形成一种非常自我的性格。

    恰巧宇文钟圻就是这样的人,他除了对比自己位份尊贵的人会流露出些许服从,对待他人则永远都是浓重的煞气与攻击性。

    所以一般当他问出问句时,基本上就是命令。

    而现在他那双离两人极近,皆是桀骜的眼睛里竟然透露着几分认真的询问。

    宇文钟圻左右转动两下头颅,“去不去?”

    叶芷绾从弯腰偷窥之姿换成站立之姿,身上穿着郦王为她购来的一套晚烟霞金彩齐胸瑞锦襦裙,配以金簪玉珥,倒与她英挺贵气的五官显得十分适配。

    “去哪里?”

    宇文钟圻两只大手揽上二人,一边一个,架势活像孩子堆里的老大。

    “伤都养好了,我明日回阳州,吃个临别饭。”

    与萧晏无差的个子压制让两人无力动弹,叶芷绾抬着头问:“我让人认出来怎么办?”

    宇文钟圻毫不在意道:“你带上斗笠从后门上马车,我带你们去一个私密的酒楼,绝不会有人看出来。”

    半时辰后,一辆简易古朴的马车停到一家毫无特色的酒楼后门。

    叶昭行以侍卫身份跟随,宇文钟圻揽着叶芷绾熟门熟路的扣响木门,很快一个小厮从里面出来恭恭敬敬的将人请了进去。

    那小厮一边带着他们进门一边一步三回头,视线都停在宇文钟圻搭在叶芷绾肩膀的手上。

    说好的私密呢……

    “再看挖了你的眼!”

    随着宇文钟圻霸道的牵引走进酒楼,他们来到一条清幽的暗道,隔着一道似有似无的极长屏风,耳听着屏风另一面的靡靡之音时,她仿佛开启了人生的新大门。

    现在没有铜镜,她也能从叶昭行十分难看的面容上感觉出自己与他一样的面色——那是一张如遭九天玄雷重击的面容。

    他们两人过去在京城不说贪玩,也是各类新奇有趣的地方都去过一遍。

    但屏风后面的场景实在是让两位见多识广的叶家人都露了怯。

    人影攒动,衣裾飘飘,笙歌畅响,各类各样宽衣解带的男子搂在一处,赤体缠绕,更有甚者三五围着一人,糜艳至极。

    席间有故作尖声细嗓的,也有豪放粗狂的,下流话语以及毫不掩饰的叫喊声更是不绝于耳。

    叶芷绾扳着一张脸来到私密雅间,那些风月场景还历历在目,耳边也回荡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在冲击着她的大脑。

    尽管他们所处的屋子一点杂音都听不到。

    叶家两人坐在精致矮桌前似是刚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凶猛的潮水拍的二人已经不会做表情,都僵着一张脸。

    宇文钟圻让小厮备上好酒好菜后就坐到两人跟前笑,如果出门前他是孩子堆里的老大,那现在他就是一个拐卖良民入窑的悍匪。

    叶芷绾抿了口茶平复下心情,“宇文将军离别的方式可真特别啊。”

    宇文钟圻懒洋洋的半躺在软榻上,捏了粒花生扔到嘴里,“瞧你们俩那副被雷劈的样子。”

    叶昭行干咳两声,手伸到窗边,“能开窗吗?”

    “开呗。”

    推窗的同时,宇文钟圻又散漫接道:“对面是个青楼,在这也能看到些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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