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凰啼山河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入场一击
    被天子施压的哲贵妃顿时窘迫的臊红了脸,看看太后又看看端王,还是咬咬贝齿选择自己去将这个场给圆过去。

    “王子莫怪,太子素来体弱,再加上正逢严冬时节,才饮了两杯烈酒暖身。”

    耶朔点头示意无碍,迈着他高贵的步伐回了座位。

    就这一须臾片刻,他还不忘小声对着叶芷绾讽刺一句:“这就是与你有婚约的那人?”

    “......”

    叶芷绾抿唇不言,伸伸手指提醒他上面有人与他讲话。

    永嘉帝端起酒樽敬向使团方向,“朕在此祝贺公主新婚大喜,与驸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使团提杯回应,清酒下肚,听高台上面又道:“朕听闻驸马是中原人?”

    耶朔淡淡反驳:“塞北人。”

    永嘉帝闻言面色一顿,却很快恢复如初,“那许是传言有误。”

    “也不算有误。”耶朔看着他,“原是南靖人,因缘巧合下去了塞北。”

    这个驳回自己前言的举动让众人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既是南靖人,便该更亲近一层,可为何从他嘴里讲出更情愿驸马是塞北人呢?

    好像驸马出身南靖在他心里就是一件十分不堪的事情......

    永嘉帝亦是察觉出这层话中意,他稍作沉默后放声一笑,“怪不得公主大婚王子会亲临大靖,原是有这层因果。”

    耶朔举樽向前弯腰,向译官延续了天子的意思,“是,有了这层关系后我父王尤为看重两国今后的共同发展。”

    共同二字被译出来,众人皆松口气,面上都浮上了稳妥的笑意。

    有了鹘月相助,那北韩是个什么东西?

    一时间,座席上觥筹交错,酒香从碰撞的酒樽里溢出,飘散在言语欢唱,其乐融融的人群之间。

    哲贵妃也从适才的窘迫中走出,睨望独自饮酒的李奕一眼,又看向使团坐席后面的女子,忽而举杯对向耶朔。

    “本宫听闻鹘月的哈图家族还有许多未出阁的适龄女子,不知国王可有意再喜上加喜?”

    耶朔在译官没讲话时就变了脸色,深着眼眸听人讲完,抬眸提起一边嘴角轻笑,直接点破她。

    “娘娘的意思是与贵国太子相配?”

    哲贵妃怔然一瞬,后立刻点头陪笑,“若能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哈图家女子如若嫁来大靖,我们必当给予正妃之位,处处以她为尊。”

    耶朔还保持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用鹘月话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的意思,“哈图家女子嫁与贵国太子......”

    面向高台之上几双略显期待的眼睛,他双眸一凝,轻轻启唇,吐字反问:“他也配?”

    清晰又明了的中原话落地,席间一片哗然。

    正等着传话的译官震惊回眸,有些不敢相信这三字出于他口,更是不知自己忙活了这么久有何意义。

    而高台上的几人无不面露窘色——被人当众羞辱嫌弃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自宴会开始至此,他们已经不知被这个看似优雅的鹘月王子戏耍了多少次。

    他高兴众人便跟着高兴,他话风一转众人便提心吊胆,生怕错失了与鹘月结盟的机会。

    那句无缝衔接的“他也配?”更是将众人的尊严与脑力按在地上摩擦,你不愿结盟就罢,哄骗众人作甚?

    席位间传来些许窃窃私语。

    “仗着国富也不能如此狂妄吧?”

    “是啊,这不就是耍咱们吗——”

    永嘉帝的面色很是难堪,面上肌肉因无法发作恼怒而轻微颤抖着,他压下被羞辱的怒气,尽量维持着大国体面,沉声问道:“王子这是何意?”

    耶朔不慌不忙的从席上起身,似是很享受这种将宴会搅乱的感受。

    他抬手指向凤位上的哲贵妃,掷地有声,“我想知道这个位置上原先的主人去了何处。”

    ...

    言语一出,殿外池水淙淙流淌,时间仿佛一瞬静止,有种无声的共鸣在寂静中乍响。

    大胆!狂妄!过甚!

    那叶苍通敌谋反,能留下叶家皇后一命已是开恩中的开恩,而这个远道而来的王子竟然当众哪壶不开提哪壶!

    永嘉帝眼眸骤然绷紧,直直望向耶朔,出口怒意已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这是朕的家事,王子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耶朔也望着他,嘴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反问他:“皇后乃是国母,怎能全然是皇帝的家事?——再者说,我不看清南靖家国之事,又怎能安心将哈图家女子嫁过来?”

    加上后话,便是还有那么两分道理。

    永嘉帝提起的神经略微松弛下来。见他咄咄逼人,又是一副怪声怪气的样子,干脆直接问道:“那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耶朔侧了侧身子,让外面的金甲侍卫更多的出现在永嘉帝视线中,然后瞳孔一紧换上审视的眼神,声量陡然提高。

    “哪怕身处千里之外的沙漠,我对南靖叶家也深有耳闻。叶家家主叶苍舍长子护先帝,饱受风霜苦守边关几十载,其次子叶深骁勇善战,万军从中取北韩太子首级,跟随父亲任劳任怨。”

    “国丈与国舅尚是如此,那为何这场宴会不见皇后身影!”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并非疑问,而是质问。

    席间有小声议论的声音传出。

    叶家对南靖的贡献群臣百官都看在眼里,也无法抹灭。可叶家父子手握边关大军起了造反之心也是实实在在的,鹘月不可能没有听闻。

    当下他提及此事,莫非......

    “王子对大靖叛臣如此上心,朕很难不怀疑贵国是否别有用心。”

    永嘉帝言语一出,群臣偏离的些许思路被扯回来。

    鹘月保持和平中立多年,与南靖维持体面往来,却为北韩送上贡女,主动与北韩联姻。

    此次王子亲临南靖本以为是鹘月要将一碗水端平,甚至有意与靖交好,没曾想那群高鼻碧眼的沙漠人是来打乱南靖内局,搅混水的!

    思及此处,群臣看那一应番邦人的眼神愈发警惕起来,谁知鹘月是不是和北韩早就暗通款曲,在暗中密谋了什么对南靖不利的事情。

    耶朔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轻轻一哼,“别有用心?我只是想替蒙冤枉死的叶家求一个公道罢了。”

    蒙冤?枉死?公道?

    适才被圣上一语带走的思绪又像殿外纷飞的鹅毛大雪般,四面八方的涌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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