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场大厅办理登记手续时,沈陌站在邵扬的右手边东张西望,眼里是对这座欧洲小城的眷恋。
她正张望得来劲儿,就听到邵扬叫她:“沈陌,把你护照给我。”
“哦,好。”她低头从随身的斜跨小包里翻出护照递到他手上,然后一甩头,继续左顾右盼。
结果就是——她高高束起的马尾辫,“啪”的一声抽在了邵扬的右边脸上……
邵扬拧着眉头把两本护照递给工作人员,然后抬起手来,用他宽大而温暖的右掌不轻不重地抓住了沈陌不安分的后脑勺。
“你给我老实一点!每次梳个辫子就到处乱抽,像什么话。”
沈陌感觉到他的指尖落在她的脑袋上,忽然就紧张起来,小声说:“唔,那我不乱动就是了,你先松开手。”
刚好这时登记手续已经办理完毕,邵扬顺势也就放开了她,转而去拿护照和登机牌。
待到将行李托运手续也办好之后,两个人没了笨重行李的拖累,一身轻松地往安检口走去。
由于等待安检的人比较多,工作人员对乘客进行了分流处理,于是沈陌就很不走运地被分到了最左边的安检通道,离邵扬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沈陌这边的安检员不算太严格,很快就放了她进去。
她眼看着邵扬那边的队伍半天不动,只好耐着性子在一旁等他。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好不容易轮到了邵扬,谁知他又被安检员当成了重点检查对象,不仅要把笔记本和相机一类的电子产品统统掏出来,就连裤子口袋里的钥匙和打火机也没能幸免。
咦,打火机?沈陌愣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里,邵扬从来不抽烟。那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打火机呢?
就在她不解之时,邵扬以“被没收打火机”作为代价,通过了严苛到几近变态的安检,正稳步朝她这边走来。
沈陌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邵扬身上,她冲他笑得明媚,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下一秒,一个身形彪悍的印度阿三开着一辆机场保洁车,从不远处往这边靠近,直直冲向了毫不知情的沈陌!
邵扬见状,也顾不得整理手中杂七杂八的东西,直接将笔记本之类的一股脑地扔在旁边的椅子上,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沈陌身旁。
沈陌上一秒还在对他微笑,下一秒就已被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他一只手用力的揽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就这么霸道又温柔地呵护着,来不得半点含糊。
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每一次呼吸间,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脉搏的每一次跃动。
沈陌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就这么屏气凝神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以为这就是永恒。
这样甜蜜的画面终结于邵扬一句充满怒意的斥责。
当那辆笨重的机场保洁车堪堪擦着邵扬的肩膀驶过,他稍微松开沈陌,扭头对着驾车离去的印度阿三的背影恨恨骂了一句:“bitchisbitch(贱人就是矫情)!”
说起来,这还是沈陌头一次听到邵扬爆粗口。她有些讶异地抬眼瞧着他,声音小小地说:“师父,消消气……”
她一边因为给他添了麻烦而懊恼,一边又因为彼此拥抱的甜蜜而娇羞,于是一时之间,脸红得不成样子,连说出口的“我错了”也充满了撒娇的味道。
邵扬也意识到他们现在的造型不大妥当,这才将她放开,回头去整理刚才随手扔到椅子上的东西。
沈陌在他身旁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关于打火机的疑虑又笼上了心头。
“师父,你不是不抽烟的吗,怎么走哪还要带着打火机?”
他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看也没看她一眼,淡淡地反问:“谁跟你说我不抽烟的?”
沈陌一愣,答道:“倒是没人这样说过,可是我从来就没看到过你抽烟啊……”
“你不是闻不得烟味儿么。”邵扬不经意地扔给她这么一句话,然后便拎起刚刚整理好的电脑包,径自往登机口走去。
她望着不远处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头一跳。
所以他不是不抽烟,而是因为她不喜欢烟味儿,所以一直不在她面前抽烟?!
她暗暗喜欢的男人,其实也是在意她的吧?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认知,就足以令沈陌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沈陌快步跟上邵扬的脚步,脸上的笑容被放大了好几倍,仿佛怎么收都收不住。
邵扬瞥了一眼她脸上那可疑的笑容,调侃道:“你这是碰上什么喜事儿了啊?乐得一张脸看起来跟个烂柿子似的。”
她现在觉得,经由邵扬之口说出来,“烂柿子”也变成了一种想当可爱的生物。
候机的过程并不漫长,尤其是两个人一直互相调侃,一点都不无聊。
等到登机之后,为了提前开始适应国内的时差,邵扬强行抢走了沈陌手里的单机游戏机,勒令她跟他一起闭目休息。
沈陌虽然贪玩,但本质上来说,她本来就属于那种走到哪睡到哪的懒货。因此,对此邵扬的“勒令”,她自然是没有半点意见的,甚至比邵扬更先一步进入了梦乡。
心中有梦,梦里亦有梦。
回程路遥遥,沈陌接连做了好几个梦。
她仿佛看到昔日少年对自己说再见,也看到未来有个人,正伸出修长而踏实的双臂,迎接她步步前行。那个人的轮廓,像极了邵扬。
迷迷蒙蒙中,沈陌好像呢喃了谁的名字。
唤的是谁呢?沈陌记不清了,但她知道,一定不是邵扬。
因为即便是在最美最美的梦里,邵扬的名字也依旧是她藏在心里的秘密,不能说出口,仿若一说就是错。
假如沈陌知道她在睡着之后整个人侧过身子扑在邵扬身上,并且含混不清地念叨了好几遍“远声”,她一定会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可惜她不知道,所以她亦不明白为何一觉醒来,邵扬看她的眼神忽然就蒙满了冰霜。
与苏黎世的凉爽不同,北京城的夏季就和沈陌印象中的一样,干燥闷热得令人不安。
起初三天,她以倒时差为由,躲在自己的出租房里享受了三天的空调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