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的美少年马甲们

    文/骊逐

    意识到自己与眼前的男人没有太多可聊的话题,丁眠若无其事地低头喝了口酒,再抬起脸,眸中挂着浅淡的笑意,转移话题道:“林先生今年归国,接下来还有什么工作上的计划吗?”

    海归富家公子哥原先正聊着的话题硬生生被打断。偏偏因为面前的大美人生得一张动人清冷脸,说话语调也婉转合意,他心中没有什么被这横插一脚而恼怒的念头,男性的自信与傲气瞬间绽放。他精神一振,笑道:“今年我爸准备把手下的分公司……”

    丁眠状似认真地倾听,时不时地附和,寥寥数语中套出了富家公子哥准备投身的行业,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下次再约的可能,却知道下次再约是没机会了。

    饭局结束,给安排了这次饭局的兄长反馈今日感受。

    “挺自信,”丁眠斟酌着措辞,笑眯眯地对丁燧道,“哦,还有个优点,长相还算端正。”

    丁燧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口气。

    “知道了,你不满意。”

    听着年纪小了他十多岁的妹妹哼道,年近五十的丁燧苦口婆心:“虽然你还小,但是身边总要有人陪着才好,不管男女,能找一个我也就安心了。”

    丁眠敷衍地应着,电话末尾,她倦倦地打了个哈欠,语气笃定地说:“时机不到呢,我说过了,会有合心意的人——”

    这一套话术,丁燧从丁眠小时候听到现在,耳朵都要起茧子,他甚至都把这一套倒背如流了:“是是是,你说你会有一个和你心意相通、相互扶持、共同生活的人,男女不知道,但是总会有。”

    “眠眠啊,你这是小时候的中二梦做到现在吗?都已经成年了,怎么还相信命运会安排你和你的对象在一起?没有主动就没有机会,我们企业人不就讲究主动出击、创造奇迹吗?挣钱这套数和找对象一样的,主动才有故事……”

    丁燧碎碎念的声音让丁眠烦了一会,她嗯嗯啊啊敷衍着,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示意助理开车。

    助理:“老板,回主宅吗?”

    丁眠:“嗯。”她应了一声,又对电话那头兄长温柔说话,呵护小老头一颗关爱妹妹的心,“你呢,这周疗养完回家吗?好久没见到你了。”

    从小到大丁燧都被丁眠这套吃得死死,他沉默一会,吭声道:“你又开始转移话题了。”

    丁眠但笑不语。

    丁燧:“唉。拿你没办法。回,你让住家阿姨把我房间收拾收拾。”

    她笑颜逐开,背靠着车椅,懒洋洋地侧头看着灯红酒绿、车流如芸的繁华都市夜晚。

    霓虹灯鲜亮的色彩闪烁,沿街的青年男女靓丽,她挪了挪眼神,在车内导航发出前方车流拥挤的提示时,闭了闭眼,想到方才与兄长谈话中,他一派“不信”,却无奈接受的:

    ——“心意相通、相互扶持、共同生活的人”。

    ——不是少女青春期的幻梦,也不是看太多影视作品、幻想小说带来的后遗症。

    丁眠清楚地知道,从降生起,她就拥有着将来可以相伴一生的人——更准确的说法,是“另一个自己”。

    这是刻在基因里,写在认知中的概念,她对此深信不疑。

    就像天蓝草绿风清,自然界的规律——她拥有着与常人截然不同的特性。

    换个说法,那叫做她和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类本质上的不同。

    年幼时,她说出口,兄长总当她是孩童戏言。

    再大一些,成年以后,兄长又以为她是推脱相亲的说辞。

    丁眠用指捏了捏鼻梁,在光怪陆离的街灯下,懒散地睁开眼,望向车窗外的世界。

    助理开车,等红绿灯的间隙,她往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座上,年轻貌美,行业内、互联网上被赞誉多次的美人总裁难得露出了几分天真、温柔,是近乎柔软的情绪。

    她的眼瞳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夏日美梦。

    助理不知道,车后座的老板此刻正想着自己究竟何时能遇上命运给她的“另一个自己”。

    助理更不知道,短短两周后,丁眠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上了“心意相通、相互扶持、共同生活”的——

    人们。

    =

    丁眠冷淡着抬眉与不远处的老同学黎深举杯示意。

    黎深无奈地笑了一下,同样举杯,仰着喉咙,自己先吞干净杯中酒液。

    这是一场慈善活动后的酒会,慈善主题是关爱听障儿童。

    她与黎深是初高中同学,大学时一个留学出国深造,一个提前接任丁家,丁眠比黎深早了几年踏进商界,经验斐然。自他归国后,两人在生意场上多有往来,前不久刚合作了一个项目,照理说不该冷脸示人,但偏偏,黎深和她的过往交情不仅于此。

    眼见着向她告白过的老同学像是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丁眠立刻变身不解风情脸,平静地挪开眼神,不做更多反应。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酒会上的人群,熟悉面孔许多,甚至还见到了两周前吃过饭的归国富家公子哥。

    丁眠漫不经意地想着他的姓名:似乎叫“林颖才”?

    酒会来客随意,多还是慈善活动留下的宾客。一位女士走上前来,笑着与她交流几句,对话末尾,她颇为感激地敬酒示意:“您今天捐了在场百分之四十的慈善款,实在感谢。”

    丁眠愣了一愣,笑着应了她的感激,两人热络地谈了会,女士的视线忽然转向酒会的角落,皱了皱眉,语气不悦道:“不知道是谁带了那个小孩,这种场合竟然不照顾着点。”

    她顺势看向她目光所及之处。

    一个长相漂亮,皮肤苍白的少年,坐在酒会的墙边椅上,低着眉眼,木讷讷的,看不出有太多活力。

    女士补充道:“那孩子是林家的,从小就没怎么出过门,据说是脑子不太聪明,那家人觉得带这孩子出门不太体面。”

    丁眠的眉头皱了皱。

    她目光落在那个少年身上,长久凝视,莫名其妙觉得有点烦心。

    丁眠想,也许是人之常情,遇到一些无法赞同的事,心情低落。

    她听着身旁人三言两语说清了那个少年的身世:因为脑子不够聪明,被外人说是生了个智障,林家深以为耻,藏着掖着。小孩岁数捱到十七八,这才拎出来给大众瞧瞧。

    这瞧瞧也是为了给林家脸上贴金——慈善活动的主题是关爱听障儿童,据说这个孩子年幼时发过烧,有很长一段时间听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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