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推了开口的女子一把,笑骂道:“你收着点!人家苏秀才一心学业,哪像你,一点点往青楼楚馆跑!赚的几个银子都花到男人身上了,没出息!”

    女子反驳道:“你出息?你还不是家里养了三四个俏郎君,天天换着人来给你送饭,这温柔乡可热乎着呢!”

    苏墨墨见她们争吵起来,切实地感受到了这女尊社会的风貌。

    数千年过去,男女的思想观念都反过来了,女子娶的夫郎越多,只会证明她有本事,风流,而男子,自然是越贤惠越好。

    才想到这,又有女子道:“这次去府城,我们几个凑点钱,一起去朗月楼涨涨见识!”

    “朗月楼?那都是些有钱人去的地方,你可真有钱!”旁人笑骂道。

    女子啃了口饼子,这才道:“啧,你们几个没见识的,这极品的男子啊,还是要去朗月楼才能见到,你们家里的那几个算什么?一点风情都没有!”

    “尤其是那朗月楼的头牌清栎,那才叫一个风情万种!听说府城首富林家的女儿拿出一千两黄金,想要赎走清栎,但人家卖艺不卖身呐,再说了,那些官家小姐都争着去看清栎登台,每次打赏都得争起来,为的不过是表演结束后一个和清栎单独用餐的机会。”

    镖局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千两黄金?老娘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淦,这就是有钱人呐!”

    “别捧什么清栎白栎的,来捧我,一百两黄金就行!那不就是一个男子么,能有我厉害么!”

    女子继续啃饼,看几人的目光像是再看土包子,哼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倒是其他几人被勾起了兴趣,腆着脸凑过去:“我的好姐姐,要不我们凑钱去见识一下那价值一千两黄金的清栎公子?”

    女子数了数,缓缓道:“这朗月楼是府城最顶级的青楼,门票便是一人十两银子,就这还得提前排队去抢,而且是站票。”

    其他人:“…”

    “告辞。”

    苏墨墨听着这些趣闻,啃着饼子,倒觉得颇有趣味。

    很快几人吃完了,便继续赶路。

    …

    三天转瞬即逝,苏墨墨还好,一直呆在马车内,其他人要连夜驱车赶路,虽然体质好,但是脸上也添了几分憔悴。

    等到分别的时候,看着苏墨墨,有人纳罕道:“苏秀才,怎么三天赶路,你这气色还变好了?”

    “要我说,这是府城的水土养人呐,喏你瞧,刚才走过去的那个公子够俏吧?”

    “切,没我夫郎好看。”

    “没眼光,吊到一棵树上,没点大女子的气度。”

    苏墨墨含笑听着她们打闹,这几天下来,苏墨墨逐渐熟悉了这里,她倒觉得女尊世界更加自在几分。

    或许因为她不是男子吧,她挺喜欢这里的。

    至于容貌,苏墨墨知晓,这是光环在缓慢恢复的原因。

    她在水缸照过,这具身体和她原本的容貌实在是南辕北辙,最初的光环连5都没有。

    好在十几天下来,现在恢复度也到了15了,起码皮肤白了一点,成了古铜色…

    这时,镖局的人打趣完毕,蓝姐看了眼周围,随口道:“一起去喝杯茶吧,苏秀才。”

    苏墨墨看向蓝姐指着的茶楼,顿了顿。

    铭书茶楼,正是原主的白月光,玉怜所在的地方。府城距离苏墨墨在的这座小山村有数千里之遥,即便乘坐马车,也要耗费三天三夜才能到达,这路费自然也是不菲。

    临行前,贺正君回到房间,移开窗底的一块青砖,取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放着全家人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几块碎银子。

    不多,五两银子,其中三两还是贺正君上次当掉银钗剩下的,只是这些钱也够村里人一两年的花销了。

    而现在,却只够苏墨墨的路费,以及一点零用。读书本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负担的,好在府城书院免去了乡下学子的住宿伙食费,清贫些却也能够生活。

    贺正君愧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上前理了理她身上素净的长衫。

    “墨儿,我们能为你提供的实在太少太少,可惜你母亲不在,否则…”

    提起过世的妻主,贺正君声音变得干涩起来,转移话题道:

    “你在府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独自在外,多加小心,多与同窗、先生交流,不必操心家里,我和你哥哥都会好好的。”

    苏墨墨身上的长衫是贺正君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这比买成衣划算许多,就是费眼睛。

    虽然不舍,但贺正君为她整理好衣服后,却还是道:“墨儿,女子切不可纠结于儿女情长,你有出息,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只是看着眼前腰身笔直、容貌逐渐改善,宛若一根青竹的女儿,贺正君顿了顿,还是道:

    “墨儿,倘若遇上心仪的男子,写信告知我一番便是。”

    苏墨墨抬头,辨不清贺正君的脸色,疑惑道:“贺爹,你的意思是…”

    贺正君轻飘飘道:“墨儿,我已经将你的名字从穆家的族谱中移除了,从此以后,你不再是穆家的赘妻。”

    “穆岩可知道此事?”苏墨墨平静道。

    贺正君没有回答,走出房间,若无其事地催促道:“墨儿,快些,王婶的牛车到了。”

    苏墨墨便被这么稀里糊涂地推上了牛车,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那道微微伛偻的身影,她突然也感受到了一种无力。

    她敢肯定,在贺正君的心中,原主比穆岩这个儿子更加重要,这般沉重的亲情,她从前未曾感受过。

    这是一种带着期盼,孤注一掷的希望,苏墨墨便是贺正君活下去的支柱。

    只有这个女儿才可以重振穆家,只有这个女儿才能证明他这些年的付出都是有意义的,无数机械般的劳动都是值得的。

    7年来,贺正君用汗水,浇灌出了原主这朵花,一朵希望之花。

    穆岩也随了他的父亲,甚至从小被洗脑,思想更加顽固,虽然未曾开窍,但已经将她当作一家之主。

    贺正君刚才的意思,分明是随便苏墨墨纳别的小侍,甚至如果对方格外优秀,苏墨墨娶了他也未尝不可,只要写信告知他一声便可。

    这不像是赘妻的待遇,仿佛苏墨墨才是贺正君的亲生女儿,穆岩只是买回家的小侍罢了。

    苏墨墨的手探入袖口,摸了摸那装着盘缠的布包,重量比之前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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