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渐起,伴随着身后伴奏的丝竹声,倒也听得人心旷神怡。

    “这便是清栎公子?果然有气质。”罗姐称赞道。

    李姐附和:“清而不媚,媚而不妖,让人生出怜爱之心,不愧是朗月楼的头牌。”

    清栎也挺符合苏墨墨的审美的,毕竟他穿着白衫,整个人看着格外干净,很难有人会生出厌恶。

    只是这琴音,啧,比玉怜弹得还要差一点,也是合奏,才不至于太过突兀。

    清竹坐在苏墨墨身侧,见她专注地看着台下,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惶恐之心。

    她是不是看上了清栎哥哥?清栎哥哥容色如此出众,过来的客人很难有不喜欢他的,自己容貌只称得上清秀,天资愚钝,她不看自己也很正常。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清竹心中的惶恐依旧难以压抑,从前他是哥哥们心中胆小怯懦的人,但此刻,面对自己心动的女子,清竹突然生出了一个勇气。

    他朝着苏墨墨的方向挪了挪,头埋在身前,小声道:“姐姐,清栎哥哥他、他有心上人的…”

    清竹自以为声音很小,但巧的是,楼下的男子正好弹完一段急促的旋律,正是平缓期,他的声音便被包厢内所有人听见了。

    其他五个男子震惊地看着他,但罗姐等人倒是来了兴趣,连声道:“朗月楼的头牌竟然有了心上人?是哪家的贵人不成?快仔细说说。”

    还有人调笑道:“快说快说,你墨墨姐姐想听的。”

    清竹羞红了脸,不敢看其他五个哥哥的脸色,小声却坚定道:“前段时间,我在后门看见清栎哥哥和一个女子一同回来…”

    时下对男子的要求很严格,即便未曾牵手,两人也一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但对于男子而言,和非自家姐妹的人单独出门,本就代表着一种中意,更何况清栎还是朗月楼的公子,还一直号称卖艺不卖身,有骨气,连官家小姐的酒宴也敢拒绝。

    罗姐更好奇了,但见清竹说不出其他的了,便也作罢,只是还是对这个消息表示震惊。

    “真不知道哪个好姐姐这般有手段,连这朵高岭之花也拿下了。”

    “不过能被头牌看中的,想必家世也不会差吧,凭借清栎的容貌,以后当个夫侍还不是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啧,他倒是比音泠识时务。”

    苏墨墨倒觉得音泠的选择更好,这清栎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的路,倘若没有足够的心机,恐怕很难杀出来。

    许久,楼下的琴音逐渐平缓,这时,一阵巨大的骚动传来,几人探头一看,才发现清栎退下时,面纱“不慎”滑落了。

    从前只有每月的第一日,清栎才会展现自己的容貌,其他时候他都是戴着面纱的,因此,每月第一日的站票也被炒得很贵,高达50两银子。

    现在正是月末,本来大家还遗憾,看不见如此美人的真实容貌。

    结果谁知道,美人的面纱竟如此懂事!居然主动掉下来!

    面纱被风缓缓吹落,男子下意识回头,却忘记了自己已经摘掉了面纱。

    回头时,他的眸底甚至染上几分仓皇,而那张绝色的容貌也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眼中,顿时,一楼响起一片抽气声。

    美人最美的一刻,永远是美不自知,不经意的那一秒。

    正如此刻,美人抱琴回眸,衣衫飘逸,眼底仓惶可见,唇瓣微张,他只专注着看着那飘落的面纱,却忘记了自己无暇的容貌。

    忘记了,自己早已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许久,直到美人捡起面纱,匆匆下台后,台下的人才醒悟过来,平静顿时被打破。

    “清栎公子不愧是朗月楼头牌,这10两银子花得也太值了。”

    “听说清栎公子生了场大病,果然脸色有点苍白,不过病美人更显柔弱,姿色半分未减。”

    “不知何等女子才有幸将这朵高岭之花收入后院,听说清栎公子还是初次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红痣…”

    “你这话说的好没见识,有红痣又如何,这种青楼楚馆的男子生的孩子,哪里比得上良家?”

    二楼,除了苏墨墨所在的包厢外,其他包厢也在议论纷纷。

    苏墨墨一行人自然觉得清栎不愧是头牌,不过她们都是学子,现在也没时间去宠幸娇花啊。

    再说了,这种头牌,背后争抢的人多了去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几人都挺清醒,没想过去招惹清栎。

    其他包厢里,便有那穿着华贵的,或是微服私访的女子来了兴趣,开始着人打听,并去邀请清栎一同用餐。

    一时间,整个朗月楼都有些躁动起来。

    音泠看着下台的清栎,眸色有些复杂,他是个老江湖了,如何看不出清栎的伎俩,也没说别的,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想好了?”

    清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此刻他还没有被折磨三年,容颜还未曾凋谢,他有足够的资本去争、去抢。

    他轻笑一声,头也没回,声音却很轻柔。

    “想好了,多谢大郎君多年照顾之恩。”

    这一晚,无数橄榄枝朝着清栎伸来,有一直追求他的首富林家之女,还有不少官家小姐,甚至还有一个来府城办案的三品官员。

    这已经超过了音泠当年收到的橄榄枝了,只是清栎这晚一个邀约都没接下,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小院里,泡了个澡,开始休息。

    越难得到的越珍贵,只要不主动走下雪山,清栎这朵高岭之花,便还有选择的权利。

    …

    见识了传闻中的头牌,苏墨墨等人便打算离开,虽然朗月楼提供挂牌服务,更不缺住宿的地方,但六人谁也没有提及此事。

    学业为重,享乐放松一下就行,至于沾上男子,谁也没有性急到这个地步。

    音泠这一晚一直心不在焉,他很想找借口去包厢看她一眼,但又怕自己做得太过刻意,纠结很久,最终还是呆在了房间里。

    这是前院的一间房间,可以紧急更衣梳妆,音泠坐在了铜镜前,如同一刻钟前的清栎一般,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容貌。

    铜镜不太清晰,但镜中男子的眼尾,分明有了细纹,笑起来便越发明显了。

    身处这样的声色之地,笑容便是最基本的,但此刻音泠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音泠知晓,清栎打算攀高枝了,他今晚的所作所为便是在吸引那些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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