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惊蛰还余三日。这段日子,苏墨墨一切如常,丝毫不为外界所扰,但皇城其他人就不若她这般淡然了。

    启蛰宴在皇城名气很大,毕竟岚朝对读书人颇为推崇,且比拼才华也不容易触犯忌讳,素来为权贵们追捧,连百姓们也乐意看个热闹。

    启蛰宴中虽有个“宴”字,实质却是一场比试。参加的学子颇多,比试科目繁杂,因此占地面积颇广,在皇城中心、四街交汇处的空地举行。初代女帝登基,改国号为岚后,便迁都至此。皇城建造时,也令工部特意留下中心的空地,当作百姓的悠闲娱乐之地,就这一点看,岚朝颇为繁荣先进,初代女帝也颇有前瞻性。

    自启蛰宴诞生起,岚朝便有无数文人墨客参与其中。诸如现任礼部尚书司晚书,便是其中一位典型。

    司晚书出身普通,乡试之前在启蛰宴中拿下头名,不由声名大噪。随后,因着这名声,她参加殿试时,便被女帝关注。展现出自己的才华与气度后,司晚书成功获得陛下亲眼,成了状元,这才走上仕途。不过二十余年,便官至从一品,炙手可热。

    巧的是,启蛰宴在二月十五,距离三月的会试也不过一旬多。或许是为了效仿那礼部尚书,每三年,启蛰宴的参与人数便会剧增。恰好,会试便是三年一次,人数剧增的年份,便是会试举行之时。

    阑考官会来拜托苏墨墨,也不乏这个原因。毕竟去除个人因素外,倘若会试前在启蛰宴扬名,等到殿试时,便极有可能获得陛下青眼,从而直上青云。

    启蛰宴前三日,朝臣们忙着像阑考官这样,找一位优秀的后辈长脸。而百姓们,也对这一届的参赛人选津津乐道。无数茶楼也开启了押注业务。

    当然,几代下来,关于赌博之事,女帝们也做出了限制。比如取缔赌坊,茶楼的押注金额不得超过100两,不过是个娱乐罢了,而不至于让普通百姓倾家荡产。

    皇城最繁华的悦客茶楼内,大清早的,便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好姐姐,你押的是谁?你素来最有眼光,不若帮一帮妹妹?”二楼木窗旁,两个女子正在谈话,看穿着,日子倒是都过得不错。

    微胖女子看了眼对方,叹息一声,说的倒也是推心置腹之言:“妹妹,不是姐姐不帮你,今年恰好陛下开恩科,无数举人大人也参加了惊蛰宴,又都来自不同的府城,实在有些难断。”

    旁边一个小厮凑了过来:“客官,本店推出了四大府城的举人名单,只需要200文,便可以增大压中的几率,大人可要一试?”

    率先开口的女子果断道:“来一份!”小厮爽快地从随身的篮子里拿出了一张黄纸,随后开始朝着下一桌客人兜售。

    拿到名单后,两人便凑到一同查看。只见黄纸上从上到下,清晰地列举着四大府城的放榜名单。显然,这名单是从各大府城贡院门口抄录的,将其整合到一起,便可卖出无数银子。皇城素来不缺会赚钱之人。

    两人率先看向南府城,毕竟四大府城各自选出解元,全岚朝便有四个解元了。而江南一带文人墨客众多,以往拔得头筹之人,多来自南府城,或是在南府城书院进修过。

    “赫连雯?这解元竟是赫连家的?”两人都有些惊奇,毕竟素来有江南赫连之称,现任南府城书院的院长便是赫连家的家主。虽远离皇城,但赫连家主拥有无数门生,在文人间颇有影响力。

    “想必此人便是赫连家主那天才孙女了,听闻她的父亲未出阁时也是一名才子,赫连雯自小被奶奶带在身边教养,小小年纪便可吟诗作对,没想到竟也成了解元,果真是名不虚传呐!”

    几乎没多犹豫,两人便选择了赫连雯下注。至于另外三个府城的解元,她们看都没看,反正都不认得。

    如同两人一般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可以说不仅是悦客茶楼如此,皇城无数茶楼内,大多数人都押注了赫连雯。

    而少部分人,考虑到押注赫连雯的人过多,即便赫连雯拿下头名,最终分到的银子也很有限,便给其他三个解元也下了点注,博一个意外之喜。

    除此以外,便只有来自西府城的人压苏墨墨的,权当是支持老乡了。由于苏墨墨一贯低调,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因她的才华而押她。

    就在启蛰宴前一日,悦客茶楼却迎来了一名男子,他蒙着面纱,却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压苏墨墨,掌柜的一时间还有点惊讶,毕竟这几天都是压赫连雯的,即便压其他人,也都是些碎银子。没想到眼前人出手这么大方,掌柜的一边登记,一边啧啧感叹。

    男子离开后,便自容王府后门回来,随后,他来到了一处颇为精致的院子,取下面纱,笑道:“公子,成了。”

    院子内,一个穿着白衫的男子正负手看天,他容颜精致,被天光照射,显露出几分剔透。男子微微侧身,那纤细的腰肢便如同杨柳一般,只想让人去折上一折。

    见此,兰书不免有些心疼道:“公子,男子虽要注重身形,但您的身体健康最重要啊,你的腰已经很细了,往后多用些膳食吧公子!”

    清栎轻轻抿了抿唇,勾出了一个笑容。他掀起眸子,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风情,轻声道:“兰书,听闻明日惊蛰宴,是世女殿下主持?”

    兰书点了点头:“没错公子,我也是在茶楼听人说的。”说到这里,兰书有些愤愤。明明公子就是世女殿下的侍君,结果竟然连外人都不如!想也知道,必定是后院哪个小蹄子将消息截住了!否则世女殿下那般宠爱主子,又如何会不告知他这个消息?

    看着眼前绝色清瘦的主子,兰书不由心生怜惜。主子和世女殿下如此般配,可恨后院那些男子,刻意挑拨二人的关系。

    清栎抿了抿唇。前世这个时候,他早就被关了起来,因此,虽身处皇城,对这些大事却也一概不知。虽然从前,按照苏斯霓在女帝面前的脸面,清栎早已猜到她会主持惊蛰宴,但真的猜准后,他的心却也沉了下去。

    没错,清栎想要出门。他也想去参加惊蛰宴。为了见她。

    身为男子,在这后院之中,她和苏斯霓也没有交集,也不会来容王府做客,那么这便是难得的光明正大相见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一次,清栎不知晓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有机会。

    两年来,清栎已经报复过了前世囚禁他三年的女子。而那对父子最近自兰音寺回了皇城,那么欠他的,便也可以还了。只是在那之前,清栎想要再见自己的心上人一眼,这股冲动从未有过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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