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方觉夏选择了最不起眼的火车。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苍茫落幕得像她此刻的心,无烟。

    昏暗不明的灯光下照在她半边脸上,看着一本书。咖啡已过半。苦涩的味道蔓延口腔一直出不来。

    段锦霆第二次坐火车,这里面的烟火气一瞬间让他觉得…难言。那时候被母亲骂死,没有一个想让他学艺术学画画,环境恶劣到吓人。

    他的哥哥那天被喜欢的女人拒绝,两个人没有足够的零花钱一个狠就离家出走了。

    坐在火车上面,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甚至差点被人贩子拐走,最后还是被父亲的人找到,活生生拔他们拉下了站。

    送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灰头土脸。

    直接在家里挨了几鞭子,打到昏过去直接发烧。

    哥哥挨不住还故意说他坏话,最后他还多挨了几鞭子。

    那段时间想起来就…不算回忆,因为他压根就不想回到以前,把以前的所有再经历一遍。

    回过神来,这火车没法不坐。

    不能打草惊蛇。

    段家的鬼就那几个,现在宰了,就破。现在不宰,私人飞机太暴露。

    “三儿的老婆抓过来了,关在老挝。”他平静地将结果告诉方觉夏。

    有时候很奇怪。这个女人太多变了。

    有时候觉得是他的女人。

    有时候觉得是他的朋友。

    有时候觉得是他的战友。

    她的心在想什么?他因为太爱难以看清。

    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还是把所有事情推了来跟着她。

    这水深火热的处境,她选择面对。而且还是正面刚不怕死的那种。

    又爱又不想…她这样。

    可她越来越像他当年的样子。

    风吹过她的发梢,直到一根头发落到书页上一切时间仿佛凝固。

    现在的方觉夏冷静到可怕。

    段锦霆已经深入爱底,这个女人越冷静他越害怕。

    怕她不爱了。

    怕她的心捂不热了。

    每次遇到…她…就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如果今天躺在床上的人是他,她还会这种帮他报仇吗?

    段锦霆尽管在思索坐在火车里面气质也不同常人。

    连光落到他脸上也变温柔了,方觉夏从来没有见过气质这么稳重踏实的男人。

    她眼底深邃,轻轻说道。

    “好,待会有人来送餐,可能会看见熟人。”

    她合上书,然后娓娓道来,“我把瞎子的消息放了,隐瞒了我们去缅甸的事情。

    但是如果那人够聪明够在意,他会先联系段家的人…然后再查飞机票…最后会和我们在一个车厢里面,而且会故意打招呼。

    就像敢在老娘面前想打死顾清,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谁出现在火车上,谁就是他妈的要拔得刺。现在不拔,以后成了气候死得就是我。”

    段锦霆将烟灭了,“信息我已经收到了,陈助理把别墅里面收到消息的人名单送了过来。等我们从缅甸回来就收网。”

    方觉夏点点头。

    中午十一半。

    火车上面的推车来了。

    帘子被拉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涂着精致的口红,衣服一丝不苟眉眼如丝。手指干净得发白,是个优雅知性的美人,唯一突出的地方就是白皙的脖子上面有血红印。

    “您好,这是你们点的餐。”

    她看了方觉夏一眼然后将东西平稳地放到桌子上。

    “谢谢。”

    她透过帘子随意的看了一眼。

    没人?

    然后看向段锦霆。

    女人走之后,方觉夏看着桌子上面饭菜,里面都重辣油腻的。

    “怎么了?外面有人吗?”他半咪着眼,欣赏着夏夏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有。”

    “难道你猜错了?”

    她看起来并不失望狡黠得吃着饭菜,“呵,段锦霆你从小养尊处优当然看不出这里面不对的地方。

    别说是你,那个养尊处优的人也不知道。

    不知道…一般火车上面的服务员天天端菜穿梭在油烟与杂闹的包厢里面…怎么可能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气味,优雅知性,手指头干净得吓人。甚至看见你根本没有停留,一般这么好看媚眼如丝的女人不可能二十多岁面带微笑地来做这个职业。”

    段锦霆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盘子里面粗糙的饭菜实在是没有食欲。

    实在粗糙。

    但是方觉夏却吃得很香,变吃还变听着音乐,甚至看着书。

    “你尝尝麻婆豆腐,川菜。虽然看起来油盒饭不怎么优雅…但是还挺香的。试试?不然你会饿的。”

    段锦霆看着女人乖巧地笑笑,忽然看桌子上面的饭菜都顺眼了。

    “好。”他将一勺饭放嘴里。

    第一反应就是难吃。

    第二反应就是夏夏应该希望他觉得好吃吧…

    如果昧着良心说,“看着不怎么样,还…挺好吃的。”

    方觉夏第一次见这样的段锦霆。

    比起那个高不可攀的男人,她倒是喜欢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

    人就是贱。

    有了什么就喜欢没人的东西。

    方觉夏眼眶有些湿润,她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可现在她还挺舍不得段锦霆的。

    这个狗男人对她最好。

    啥好的都给她。

    还包容她,迁就她,纵然她,保护她。

    方觉夏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论喜欢是有的,但爱…还没到。

    但要说世界上最信任谁…她会毫不犹豫选择段锦霆。

    因为他不会伤害她,他宁愿死也不会伤害她。

    “还有这葵瓜子,你估计看过,在酒吧里面。但我从来没看你吃过。这是溜溜梅、芒果干、大白兔奶糖…都很好吃,我小时候母亲和父亲经常吵架,父亲忙于事业,我有段时间经常去乡下,这些零食天天缠着我妈买。”

    她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神光而后暗淡。

    两个相谈甚欢。

    方觉夏见时间成熟了便洋装着上厕所。

    旁边有几个车厢,中间有些颠簸。

    忽然她灵敏得听到了旁边的女人矫笑的声音,还有打牌的声音。

    烟雾出车厢尽头缭绕而出。

    那女人的撒娇声太娇了,娇得让人觉得不应该在这里。

    像…

    方觉夏走到包厢面前,里面的人好像有恃无恐。

    她直接二话不说地拉开。

    旁边有几个车厢里面的人进进出出,看着方觉夏挪不开眼。

    长得真他妈妖。

    但由于她眼神狠戾骨子里面透出的苍茫让人不敢靠近。

    气场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她嘴角轻笑一声。

    映入眼帘的就是白珺荆抱着刚刚那个火车送餐的女人。

    和几个他部下。

    而且关向御竟然从另一个车厢走了出来在洗手。还特地平静地看了一眼在车厢门口的方觉夏。

    眼底晦暗不明。关向御好像有什么大病一样一直觉得自己手很脏。

    一直在洗,越洗越烦躁。

    “嗨,好巧啊,方小姐也在呢?”白珺荆不要脸地打着招呼。一如既往的桃花眼魅人,说完还特地掐了一下旁边水灵灵的女人。

    然后叼着烟一副痞子样,甩出了一张对A。

    “操/他妈。”她眼底不明,将自己的想法隐藏得很好,低骂了一声。

    因为太吵,白珺荆没听清,饶有兴趣地先将女人打量了一边,眼神带着戏虐。

    这个女人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什么?方小姐说大声点,这火车上吵。”

    他对面的两个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是很听白珺荆的话,一口一个白哥。

    还特地询问道。

    “白哥,你马子?”

    话刚刚说完,还没反应过来。

    方觉夏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直接将牌甩了他一脸,狠骂了两句。

    “去他妈的,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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