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康骑马跟在二皇子身后,听到二皇子直言“索命一样的技艺”,忍了一会,还是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事实上,二皇妃近期的琴技大有长进,还弹过一些尤为激昂的曲子,只是二皇子甚少回府,没听见而已。

    主仆二人策马经过东二街,在集市的岔路口停了下来。

    穆恒墨说:“你先回府,我去玉香楼。”

    思康冒死回话:“二皇子,林将军刚回京,二皇妃又是林将军的掌上明珠,这……”

    若是依然像以前一样流连烟花巷,林将军怕是真的会告到殿前去。

    剿匪的事儿没个下文,在圣上已失了立功的机会,总不能再被林将军投诉到殿上吧?

    穆恒墨很是烦躁,成家立室真是麻烦。

    成亲前他就借口去天华寺上香,在佛寺里见了那林宛南一面,让她必须要开口拒婚。

    “天下美女何其多,本皇子不想成家,若你不想过苦日子,就跟林将军说不愿嫁。”

    他知道林将军最疼爱这个嫡女,若是她不点头,林将军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婉拒父皇。

    当时的林宛南甚少与外男接触,冷不丁被二皇子堵在佛寺里,说不愿娶她。

    林宛南惊慌生怕被人撞见毁了清誉,又因当面被拒,姑娘家的脸面挂不住,没多想就答应了。

    她跟母亲说起过,二皇子怕不是良配。

    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婚事还是被敲定下来。

    穆恒墨接到父皇的指婚,心里就恨上了这個女人。

    没想到,林宛南看起来是个知书识礼的嫡女,却是如此的虚伪无信,一心想攀附皇家。

    既然如此,这样的女人何必待她仁慈?

    穆恒墨带着情绪转了方向,骑马往霖郡府赶去。

    林宛南刚沐浴出来,她坐在镜子前,两个梳头丫鬟帮她轻轻擦干长发,冰巧推开窗子让夜风吹进来,站在一旁用蒲扇给二皇妃扇风。

    七月天,夜里不算热了,也还是有些闷。

    在娘家和亲人团聚回来,林宛南心情尤其的好,她拿出几件簪子,给屋子里的大丫鬟都赏了一件。

    最近不时去青羽林抚琴,没多久四妹就给她结了银子,足足五百两。

    林宛南一开始也不愿意收,“我就不时弹几首曲子,不值这些银两。”

    四妹把账本给她看了一眼,林宛南看到上面的数字,才有些心安的收下了。

    手头宽裕些,她也不会亏待身边的丫鬟。

    冰巧看了许久簪子上的花式,大小姐送出的东西都是极好的,赐给丫鬟的都是上好的南玉簪。

    冰巧摸了又摸才把簪子放到怀里,跟几个丫鬟齐齐谢过二皇妃。

    林宛南拿起一本书靠坐在窗边看,她已经从管事嬷嬷的手里拿了两座庄子过来,依四妹的说法,像是要她种什么新品种,叫土豆。

    四妹跟她说,这种土豆产量高耐储存,口感好,食用法子多,可以大大的抵抗灾荒。

    林宛南不懂农产,只好将勤补拙,多看看书。

    她还没看几页,门外的丫鬟叫道:“二皇子,您回来了。”

    林宛南忙放下书籍,她双手拢了拢头发,又整理一下衣衫,迈着莲步走出去。

    穆恒墨刚好进来,他随意扫她一眼,略带粗鲁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丫鬟端了茶进来,林宛南从丫鬟手里接过,贤淑的放到夫君的右手边。

    穆恒墨说:“你,给我洗脚。”

    冰巧听着这些话,心里替大小姐觉得委屈。

    这些事儿,二皇子大可以吩咐丫鬟来做,何需这样糟践大小姐?

    林宛南毫无怨言,她吩咐丫鬟备热水,亲自调好水温,往水里撒上精油,将金边盆子端到穆恒墨跟前,半跪下去帮他脱下靴子。

    穆恒墨碰到盆子里的水,说:“凉了。”

    林宛南加了些热水,他又说:“烫了。”

    林宛南再加了些凉水,她白嫩的双手伸进水里,细细的帮他按着,“夫君,这样可还舒适?”

    穆恒墨见了只觉得烦。

    古板无趣,连那青楼里的姑娘都不如。

    他懒懒的背靠着椅子,一手支着下颔,什么也没回应。

    林宛南蹲得有些累了,她未有半句怨言,帮他按了一会,道:“夫君,妾身知道您特地赶回京中迎接我父亲,又特意上门拜访了他老人家,妾身……”

    穆恒墨冷道:“若不是顷原派人将我押回来,又威胁我必须去定国公府拜访,你以为本皇子乐意?”

    林宛南的小脸微僵,她抬头看夫君,只见男人一脸的轻蔑与讥讽,“林宛南,你不会是自作多情了吧,本皇子会为你做这些?”

    她手里停下,一股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上,直逼眼眶。

    自小受女德女训约束,林宛南向来严格遵循礼教,苦苦维持嫡千金的体面。

    然而在此刻,心里的委屈和怨愤快要压垮了她,她想痛快的大哭一场,想指责这个男人如此无情。

    那道哀怨的心绪在胸腔中转了几回,林宛南终究是咬紧了牙关,吞下了眼泪。

    母亲说过,以夫为天,她往后的日子,全得仰仗二皇子的青眼。

    林宛南苦涩的开口:“即便是世子爷的意思,妾身也心怀感恩。”

    穆恒墨不想看她这张忍气吞声的脸,他烦躁踢了一下水,盆子里的水溅在林宛南脸上。

    冰巧眼看着就要上去帮大小姐,见二皇子面有愠怒,也不敢贸然上前。

    林宛南摔在地上,她用袖子擦一下脸,穆恒墨光着脚踩在地上,吩咐丫鬟侍候他沐浴。

    冰巧这才去扶起大小姐,洗了帕子给大小姐擦脸。

    这一夜,穆恒墨歇在书房。

    林宛南孤枕难眠,她好几次想起在佛寺里见到二皇子的那次,怪自己当初没有跟父亲竭力争取拒婚。

    然而,这还有什么用呢?

    次日,穆恒墨休沐,他乐不可支的去玉香楼,“紫烟姑娘,许久不见了。”

    紫烟托着小脸坐在房中,消瘦得下巴都尖了。

    穆恒墨风流的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紫烟姑娘,可是有烦心事?”

    紫烟哀叹一声,“你们男子,总是如此言而无信薄情寡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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