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砚吃了两口,觉得席间特别的安静。

    她抬头看这些人,就感受到有几道刀子飞过来,咻咻的往她身上扎。

    那眼神,仿佛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慢慢的她才意识到,他们是不是觉得穆延倾给她夹菜是很大不了的事情?

    若是他们知道,穆延倾私下在屋里还给她挑鱼刺,还喂到她嘴里,那还得了?

    林羽砚也没有发憷,她眼眸一闪,忽然用手捂住嘴巴,难受的皱起眉头。

    穆延倾忙问:“怎么了?”

    林羽砚眼中带上雾气,她口齿不清的说:“有刺,疼。”

    穆延倾急了,他放下筷子,“我看看。”

    他的手掌捧着她的小脸,长指落在她唇边,“别吞下去了,划伤喉咙。”

    这柔情万分的声音,惊得在场的人大跌下巴。

    这……光天白日的,也不知避讳!成何体统!

    即便是孔嬷嬷这个老人,她也不好盯着看,赶紧转了头。

    卫非影只看一眼就觉得浑身都痒了,她不停搓着手臂,这还是她的世子表哥吗?

    表哥自小就是稳重的性子,待人冷漠拒人千里,对女子从不会有过多的关注,更别说这般的温柔相待了!

    这、这肯定不是她的世子表哥!

    穆熙桐看了心中是难受得要死,她的兄长,连对她都不会有这样的纵容。

    再一想到魏郎也从没给她夹过菜,两相比较,穆熙桐更难受了。

    她重重的放下筷子,“林昔珞,你不会吃鱼,就别吃!”

    林羽砚吓得抖了抖,小手在桌子下挠了一下穆延倾的膝盖。

    穆延倾心疼她,对上穆熙桐又是一贯的冷厉,“穆熙桐!”

    这三个字,夹带着冰霜一般的严肃,和方才的态度那是天地之别。

    穆熙桐被兄长当众教训,还是在林昔珞面前,她觉得很没面子,从没有这样委屈过。

    穆熙桐的声音带着哭腔,“兄长,我才嫁出去,你就不疼我了!”

    穆延倾略有无奈,态度还是没有软下半分,“她是我的女人,你该尊重她。”

    她是我的女人。

    哇塞,好刚,这霸总的气魄!

    林羽砚满意得不行,她也不想让穆延倾难做,舌头动了动,说:“好像吞下去了。”

    穆延倾不信,“你别逞能。”

    林羽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她把茶水吞下去,“你看,鱼刺真的吞下去了。”

    穆延倾问:“疼不疼?”

    林羽砚摇头,她生怕被王妃那刀子眼戳死,殷勤的给世子爷夹菜,“世子爷,您吃。”

    魏熠泽看得三观颠覆。

    在他的固守思维里,世子爷是高高在上的校尉大人,是皇族权贵,侧妃就该像妾侍一般去服侍世子爷。

    这……为何会如此?

    即便林昔珞如今有了几分才情,也不及让世子爷做到这般吧?

    魏熠泽想不明白,真是可惜了,世子爷不该如此沉溺在一個庶女编织的温柔乡中。

    男人就该心怀天下,而不是固步守着儿女情长。

    穆熙桐气得恨不得拿刀去捅林昔珞,然而到底是惧怕兄长的威严,憋屈的拿起筷子。

    这一顿饭,好几个人食不知味,还越吃越来火。

    只有林羽砚,全程的享受美食,好不惬意。

    嘿嘿,看不惯她的人,那是他们难受,与她何关?

    午膳后,林羽砚刚回溯澜苑,穆熙桐身边的婢女来叫她:“侧妃夫人,郡主请您过去说说话。”

    林羽砚和靳潇一起过去,这次更精彩了,她和靳潇一起将穆熙桐气得上蹿下跳。

    打又打不着他们,骂更是骂不过靳潇的国粹三字经。

    于是乎,下人们看到了很诡异的画面。

    几个主子在院子里飞来飞去,互相口吐芬芳,最终郡主终于受不了痛哭出声。

    卫非影也哭了,“你们两个,欺人太甚!”

    王妃闻讯赶来,林羽砚和靳潇已经逃之夭夭。

    王妃哪能忍受回娘家的女儿被欺负,理所应当的带着一群人马直奔溯澜苑。

    不到二刻钟,王妃被下人扶着出来。

    “这个林昔珞,反了,反了!”

    穆熙桐大败,哭着回了尚书府。

    蒋氏还以为儿子惹哭了郡主,责问道:“你做了什么,郡主哭成这样!”

    魏熠泽被吵了一天,头都要裂开了。

    他懒得解释,扔下一句:“你问下人。”就大步去了清净的书房。

    蒋氏问葛嬷嬷:“葛嬷嬷,你来说。”

    葛嬷嬷将事情说了,添油加醋道:“那个林氏,真是恃宠而骄,毫无教养,有失妇德!”

    “不知道她给世子爷下了什么药,真是一个妖女!”

    蒋氏指着天地骂了好几句那林昔珞,安抚郡主道:“郡主千万莫要哭坏了嗓子,那林昔珞,自有恶人收她!”

    穆熙桐哭了好一会才回后院,蒋氏立刻就想去定国公府告状,小姑子到底是怎么教导这林昔珞的!

    她正想出门,穿着朝服的魏东峰走了进来。

    蒋氏问:“老爷,怎么才回来?可用过晚膳了?”

    魏东峰的脸一下苍老了许多,见夫人似要外出,问:“你要去何处?”

    蒋氏将新人回门的事说了,道:“那个林昔珞简直目中无人,我现在就去定国公府讨个说法。”

    魏东峰拉住她,气得脸皮都多了几条皱纹,“这都要变天了,你还顾着这等闲事!”

    蒋氏不明白,她抬头望天,道:“什么变天?郡主是皇族中人,难得嫁到了咱们家,咱们必定得供起来对待呀!郡主受了林昔珞的气,我这个婆母自然要帮着的!”

    魏东峰将她按在椅子上,他坐在一旁,道:“给我斟茶。”

    蒋氏给老爷倒了茶,见老爷端茶杯的手有些抖,那脸也是一片死灰。

    蒋氏终于意识不妥,她遣退了下人,问:“难道是朝中有事?”

    魏东峰就着发抖的手,好不容易喝了一口茶,悲苍的叹息道:“我们魏家,不能毁在我手上。”

    蒋氏腿都吓软了,她一把抓着老爷的手臂,“到底什么事?”

    “北疆,出事了。”

    魏东峰的声音死寂得可怕,“王爷在北疆出事,世子爷又在朝中几番被弹劾……偏偏这个时候,咱们府上迎娶了王府郡主!”

    他的拳头在胸膛上捶了几下,那口郁气始终舒缓不下去。

    “你几番去争取这门亲事,我都没有阻止,若是能再晚两天,若是能再晚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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