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布满乌云沉甸甸坠着,海面浪涛汹涌,似有一场暴雨要来。
他深黑的瞳眸似比这风雨欲来的天色还要晦暗,沉沉望着那在狂风中战栗摇摆的树木,眼底深处凝聚着凛冽的光芒。
这一觉,或许是因为有邵劲在身旁,温曦睡得非常安心、非常沉。
等她悠悠转醒,外面已是雷雨交加。
除了闷雷炸响与噼里啪啦打在紧闭的玻璃窗上的雨声,屋内一片安静。
温曦眨了眨尚有些迷蒙的眼眸,带着一丝惺忪望向那伫立在窗边的高大身影。
“阿劲……”她嗓音有些微久睡后的沙哑。
邵劲回过身,朝她走过来。
“醒了?”
温曦点点头。
“我给你倒杯水。”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发,邵劲温声说。
转身倒了杯温水,他扶着温曦坐起来。
温曦捧着水杯一口气喝完,微微喘了口气。
“现在几点了?”她看了眼外面昏沉沉的天色,摸不准时间。
“下午三点多。”邵劲回答。
温曦一惊,连忙掀被要下床。
邵劲拦住她,“我帮你请假了。”
温曦眉心微蹙,“可是……”
邵劲蹲下身替她穿好鞋,看着昨夜她脚上被刮出来好几道口子,眸色暗沉。
抬起头,他双手置于温曦腿上,深深看着她,沉声开口:“我帮你收拾了一些东西拿过来,最近你就暂时住在这里。”
这里是基地外围的军用招待所,专门给家属探亲时使用,安全能得到保证。
温曦这才看到角落放着她的行李箱。
她定定凝视着邵劲的双眼,片刻后,轻声问:“阿劲,发生了什么事?”
邵劲唇线抿直,须臾说了句“先吃饭”,起身牵着她走到桌旁。
拿过桌上的保温桶,盖子打开一股热气与香味飘散而出。温曦坐下后抬眸望着邵劲,问:“你吃了吗?”
邵劲点头,将筷子递给她,让她趁热吃。
温曦的确有些饿了,接过筷子,她埋首安静地吃了起来。
她没有急切地去追问,哪怕此刻她隐隐察觉出邵劲神色里的凝重,也并未因此焦虑忐忑。似乎只要有邵劲在,她的心就格外安定,也格外有底气。
他给予她的,不仅仅是安全感,还有无限勇气。
温曦吃饭习惯细嚼慢咽,模样斯文恬静,邵劲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眸底微光涌动。
保温桶是部队专用的,饭菜也是小刀专门从食堂打来的,菜式丰富、味道极好。
但被身旁陪着的人一直盯着,温曦也有些不自在,她抬起头看过去,抿着唇瓣有些无奈道:“阿劲,你别一直看着我……”
“好吃吗?”邵劲凝视着她问。
温曦点点头。
邵劲唇角微起一丝弧度,低沉声说:“我尝尝。”
话落,倏然倾身上前,吻住了她的唇。
辗转厮磨、唇舌缠绵,半晌,温曦才气喘吁吁被他放开。她被邵劲揽着腰箍在怀里,额头抵在他肩头,耳根微红。
这人真是的……她都没擦嘴……
“是挺好吃。”邵劲在温曦耳畔低声说。
邵劲放开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让她继续吃饭,自己则起身走到窗边冷静。
面对温曦,他的自制力极易薄弱,但今日不行,有重要的事……
小刀满满实实打了装满保温桶的饭菜,温曦努力吃到一半实在吃不下了。
看着保温桶内还剩许多的饭菜,她有些苦恼。
“吃不下了?”邵劲走过来,问。
温曦抬起头,对他眨了眨清澈如水的眼眸,脸上流露一丝可怜兮兮的神色。
邵劲身体微不可见一僵。
阖上眼,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微暗:“温曦,别这样看我。”
温曦不明所以。
俯身靠近她,两人呼吸交缠,邵劲伸出指腹摩挲她的唇瓣,哑声说:“我会忍不住。”
温曦未吃完的饭菜被邵劲几口解决掉,他收拾好桌面,倒了一杯水放在温曦面前。
“失火原因查出来了。”
邵劲注视着温曦,肃然开口。
“消防人员在你门外的墙角检测到了残存的汽油痕迹,不多,但只要一个烟头就足以引燃。”
温曦愕然,不置信地瞪着他,“怎么可能……”
倏地,她收住声,似是想到什么。
如果不是确凿,学校明明也有宿舍,邵劲怎么会突然将她带到基地附近的军用招待所,这里每日都会有特战队员巡逻路过……
一阵阵寒意窜上温曦的脊背。
邵劲握住她搁在桌上微颤的双手,沉声道:“对方没打算致你于死地,否则那些汽油只需要直接泼向门和门缝――”
那样的话,火势几乎能在眨眼间吞没整个屋子。
“他只是,”邵劲眸色晦暗,语气中凝结着森冷寒意,“在警告我。”
今早在飞驰赶往永念村的路上,他又接到了那个神秘电话,这次对方只说了一句“邵副队长,这个惊喜怎么样?别急,更精彩的还在后头――”,便挂断电话。
邵劲再拨打回去,得到的却是空号的提示。
对方俨然是在挑衅,接下来,一定会有更疯狂的动作。
邵劲将情况上报之后,大队长何东海立即同意他的请求,让温曦暂时留在他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前几日,据传回来的线报称,“蛇头”及其团伙可能已秘密潜入中国境内,并持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军部、公安部联合部署绝密行动,调集特种部队、武警、特警等精锐力量协同作战,开展抓捕行动。
邵劲明日便要出发执行任务,归期不定。
温曦咬紧唇看着他,即便邵劲不能说明执行什么任务,但她知道,他们的任务从未有不危险一说。
尽管她极力忍住,眉宇间依然溢出了担忧与不安。
邵劲将她揽进怀中,低头轻吻她的发顶。
“温曦,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不要离开这里。赵校长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你不要担心,安心在这儿住下。”
温曦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整个人紧紧依偎在他胸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令那颗惶惶难安的心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