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长路遥远盼君归 >第43章 雪夜相伴惩戒堂
    自从那日把小郑望送走之后,这公子便一直在生自己的气。遥远挑了挑眉,也笑着伸手接过酒壶,喝了起来,既然他一个受罚的都不怕,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时陌实在也是饿了,两杯小酒下肚,他也不贪杯,开始大口的吃着饭菜,肠胃熨贴了,身体也暖和起来。回头看她,一壶桂花酿已然下肚。她坐在蒲团上单手托腮,面上潮红,醉眼惺忪,一手摇晃着已经空了的酒壶,拿着倒了倒,确是一滴都不剩了。

    他将另外的一壶也递了过去,酒这东西不沾也没事,沾上一口就停不下来,她也不客气地接过酒壶,又开始痛快地喝了起来。

    夜灯下坐在蒲团上的少年,没了白日里的端正挺拔,多了一丝慵懒随意,但,还是很好看。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群殴的事,你为什么要一人担着?公子不懂责不罚众的道理吗?”

    时陌淡淡地道:“他们家中大人都管教得严厉,我一人担着,他们受的罚多少会轻点。”

    遥远扁了扁嘴,就好像他自家大人管得宽松一样。明明上次,陪她去桃花岭回来后,被打得半月下不了床。不过,好在这次时翼大元帅已经去各地巡查军务,没有几月是不得归,他那护弟如命的兄长肯定是不会罚他。

    遥远醉意微醺,有些恍惚地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笑得无邪,配着一张俊美如雕塑的脸,一时间竟如阳光般耀眼。莫名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脑海里突然响起砚香说过的话,“你之前有没有在哪里见过我们公子啊?”

    时陌的眼神移了过来,她脸上迅速泛起红晕,别过头去又灌了两口,灌得急了些,她咳嗽了起来。

    听着她咳嗽,时陌蹙了蹙眉,她早上还好像还受了风寒!起身将那件裘袍拿过披在她身上,低声道:“雪夜寒冷,莫要再冻着。”

    他蹲在里,遥远微微抬头,四目相对时,他瞬间僵住。眼前这双漆黑的眼眸,犹似一泓清水,她白晳的脸颊微微升起的红晕。两人靠得很近,空气中像是有股意弥漫开来。如那日桂花树下,也如那夜的雪狮旁,他的心跳动得厉害……

    遥远怔了怔,虽然知道他并无恶意,只是这近在咫尺的气息让她颇感不自在,她道:“你若是再靠近一点,我会打在你脸上!”

    时陌霎时脸上滚烫,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没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我怕你冷……对不起!”

    看他慌忙后退,语无伦次的模样。她心里有些好笑,男子也好,女子也好,脸长得好看的不管做什么总是会占些便宜,眼前这张脸但凡长得难看些,眼神但凡猥琐些,那刚刚出来的就不是一句警告,而是一记足以将这张脸打烂的拳头了。

    是酒意有些上头,也是她一贯见不得有男子在她面前一副局促的模样,如同浪子见不得娇羞女子般,不禁生了些挑逗之意。

    她柔声道:“好了,公子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想法。可是……”她慢慢凑了过来,直至贴近他的颈脖处,她嘴里含着桂花酒香的口气喷在他颈边,她低声道:“公子这般俊俏郎君,这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我是怕我会对你有什么想法!”

    说完,她色眯眯地盯着他涨得通红的脸。时陌呆愣在那里,心跳加速,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凝滞了,却没有半点想躲开的意思。

    她停顿了片刻,又向后仰去,单手撑地斜坐在蒲团上,晃了晃手中酒瓶,已是空空如也。仰头把最后那几滴倒进口里后,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酒瓶,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

    见刚还一副孟浪模样的她现在又是一副庸庸懒懒模样,时陌低声叹道:“你从来都只管撩拔。”

    “什么?”遥远听得不是很清。

    “没什么!”时陌扭过头去,背对她,生着闷气。

    天色快亮,再不走,书院人起,便走不了了。遥远打开门,外面的雪地里,一片银白,冷风拂面,酒意顿时吹散了不少,刚走出门口,时陌便叫住了她。

    他走过来将裘袍给她披上,仔细替她系好带子,把她捂得严实,“太晚了,你一个女子不安全,我送你回客栈。”

    那裘袍原本是拿来给他御寒的,她笑了笑道:“我可以自己回的,你还在受罚,被人发现的话总是不好。”

    “没事,人都睡了,我再悄悄回来就是。”时陌笑着道,他将她手里的食盒拿了过来,转身走去。”

    “……”

    路遥远只得跟上,其实还真的不用送的。

    学院街不长,街头至街尾也不过两三里多地,两边林立着许多酒楼客栈。

    长街静寂,雪地里的脚步声沙沙作响,两人并肩缓步而行。一阵狂风卷着风雪袭来,时子晳好似不经意地走在她前面,刚好拦住了那阵风。少年身姿挺拔,一身青色校服与墨发随风斜舞乱飞。身后被雪裘裹得严实的遥远看了看他的后背,唇角忍不住泛起笑意。

    两个人影缓步走着,厚厚雪地里也留下一大一小的两排脚印。地上积雪蓬松,溅进了她脚上的羊毛靴子里,她皱了皱眉,随即看着前面踩出的那排脚印,脸上笑意愈深,她不再踩踏新雪,而是一脚一脚地踩在他留下的脚印里。身后的雪地里的脚印也从两串慢慢变成了一串……

    她踩得用心,没注意到前面的身影已经停下,再一脚跨过去,便与他撞了个满怀。

    他一手搂着跌在他怀里的她,缓缓地放下手里的食盒,“嘘”了一声,压低嗓子道:“别动!”

    少年呼吸轻柔,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颈部的肌肤,更要命的是她正与身下这少年修长紧致的身体贴得有些近……别动?为什么别动?不动是想干嘛?杂乱的念头电光石火般从脑子闪过,还剩下的那点醉意也随风走远了。虽然有时候她会突发兴致的去撩拔别人,不过大部份时候她也还是像个正常女子般矜持……矜持的呵!

    她一把推开他,他却不退反进,从她身侧纵身跃起,朝着她身后那酒楼的屋顶快速而去。跃至半空,轰出一掌,屋顶传来响动。伴着瓦片碎裂的声间,一个黑影被他突然爆起的这一掌打得猝不及防,连滚数下,迅速地从屋顶跃下,朝着屋后的夜色里逃去。

    响动惊醒了楼里之人,有灯光亮起,时陌站在屋顶上,看看那黑衣人逃走的方向,又看了看独自一人站在街上的遥远,犹豫了片刻,还是一跃而下,回到她的身边。

    他拾起地上的食盒,看着她,温声道:“别怕。”

    “我没怕!”她笑道。

    时陌道:“这人从出书院起便一直跟着我们……你觉得他是在跟着我们谁?”

    遥远笑着反问道:“那公子觉得呢?”

    时陌低头笑了笑,不作回答,继续携着她往前走去。上次去桃花岭时,便隐约觉得有人在跟着;元霄花市时,也有人跟着;他再愚笨,也知道他们是在跟着谁!可她即不愿说,又何必非要去刨根究底呢。

    远处天空泛白,已是寅时。站在子衿客栈的门口,他将手中食盒递了过来,柔声道:“进去吧。”

    看着他略显单薄衣衫,她放下食盒,解下身上的裘袍。踮起脚尖,如他之前做的一样,替他披上。

    时陌微微一怔,笑着看她。

    转身进了客栈,胡伯还没睡,坐在大堂仔细擦着他的算盘。摇晃的灯光下,他的背看起来,非但一点都不驼,还极为挺拔。

    上楼回到房间,阿桃也没睡,低眉顺眼地再等着伺候她。走到窗边,推开窗,静静地看着雪地里疾行的背影。他似乎也觉察到她的目光,顿住了身形,转身朝这边看了过来……她心跳得凌乱,她在想啊,公子是长得好看的人,也是个温暖的人!可他应该成为不了那个,自己能带走藏起来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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