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工厂生活可以就这么平静单调的展开了,但是,这天她刚回到宿舍门口,便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趁还没人注意到她,她跑到春花姐宿舍,跟她说了几声,便稳了稳心神往自己宿舍走去,她一进去,里面就安静了,大家都看着她,脸上神色各异。

    “出什么事了?”她问

    话音刚落。蔡蔡几步跨过来,拽住她的手,尖声说道:“好啊,我们宿舍向来干干净净,这回居然来了个小偷。”

    “你说谁小偷?”乔麦拉下脸,声音冰冷,她的性格一贯温和,能忍则忍,吃点亏也不当回事,但也并不是个怕事的。这时,她一改之前温和的姿态,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感觉到了,不由得收起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蔡蔡看到她的变化,愣了一下,马上又嚣张地说,“小偷就是你,走,跟我去见后勤主管,我们宿舍可容不下小偷。”说着,便把乔麦往外拉。

    乔麦瘦弱,个头也比她一个成年女子矮一截,力气自是没有她大。

    “我看是谁欺负我们老乡。”门口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春花姐和十几个老乡过来了。

    蔡蔡看到这么多人,仍有恃无恐,冷笑着说“哼,怎么,你们仗着人多,我就怕了吗,今天这事她赖不掉,她是小偷,偷了我东西,人证物证都有。”

    乔麦抬手制止了要冲上来的春花姐等人,她听刘姐说过厂里的规矩,打架是要被开除了,她不想连累老乡们。她回头看着蔡蔡。用平静而冰冷的声音说:“噢?你说我偷你东西,偷你什么了,人证物证都在哪?”

    “这个玉坠子,上个月发工资时给我妈买的礼物,打算过年带回去的,一直小心的藏在床上,今天下班回来收拾床铺,我想拿出来看看,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阿妙和招弟都过来帮我找,整个床都翻遍了也没有,我这才想肯定是被偷了,咱们宿舍向来干净,没丢过东西,但你一来玉坠就不见了,所以,我让招弟去翻了你的床,果然,在你枕头下找到了。”说着,那个叫招弟和阿妙的也出来作证。

    “你不是小偷是什么?不要脸,小小年纪,长着一幅老实的样子,却是个贼。我呸。”

    周围的人也都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看着乔麦的眼神满是不屑和嘲讽。

    乔麦的心沉了沉,这个蔡蔡为了赶走她,还真的动了一番心思,她飞快的转动脑筋,看着对方手上那个玉坠子,像水滴一样圆润,翠绿欲滴,上头穿着一条红绳子,一看确实是新的。这个颜色,这个款式…她又想起刘姐在食堂跟她说的有关蔡蔡家庭的话,心里有了主意,那就赌一把。

    见她没说话,蔡蔡得意的笑了一声,“走,跟我去见主管,看主管怎么处置你这个小偷。”便又拖拽乔麦往外走。

    春花姐在一边急得直跺脚。

    “慢着。”乔麦喝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凌厉肃杀,蔡蔡被这一声喝停了动作,转眼又似老羞成怒“你个小偷,还有什么好说,有什么话去主管那里说。”

    乔麦冷笑一声:“你当真要去主管那里说,那行,走吧,给主管好好说说。”

    蔡蔡看着乔麦的神色,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哼,我也想对主管告状,我新买的玉坠子,被人抢了,抢我玉坠子的人,还倒打一耙,栽脏我偷窃,我倒要问问,厂里对这种抢夺她人财务据为己有,还栽脏陷害别人的人,是怎么处理的。”乔麦气定神闲的说。

    “胡说,明明这个玉坠子是我的,是你偷了。”蔡蔡气红了脸。小眼睛眯成了线。

    “你的,你有什么证据?你多少钱买的?有购买凭证吗?”

    蔡蔡一听这话,不由自主的望向人群里的招弟。

    乔麦循着她的视线,也看到招弟,眼神凌厉,招弟慌忙低下了头。

    乔麦心头有了底气,又冷笑一声“这个玉坠子就是我的,人家说枕着玉睡可以美容养颜,强身健体,我就放枕头底下了,你睡我下铺,定是啥时候瞅见了,动了贪念,全宿舍的人都知道,你要赶走睡你上铺的人,被你赶走的不止一个了。没想到你这么歹毒,不让我睡这个床也就罢了,连我唯一值钱的东西,也要抢去,还要栽脏我,还有你们兩个,”说着,乔麦指着招弟和阿妙,“说,帮她抢我的东西她给你们什么好处。”

    这时,隔壁几个宿舍的听到动静都挤了过来,宿舍里外都挤满了人,大家看着乔麦含泪控诉,言辞恳切,便信了几分,看那三人的目光就不同了,指指点点。

    一看这架势,招弟急了,“你胡说,这玉坠子明明是我的,我上月发工资给自己买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有凭证。”说着,便去自己床上翻了个盒子出来。

    乔麦一步跨过去,夺过盒子,握住她的手腕“那为何你在我枕头下翻出来,给蔡蔡作证说是她的。”

    事情到这,人们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人群里有人大声说了一句“真不要脸,合起伙来欺负新人。”

    招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我,是蔡蔡,是她让我和阿妙这么做的,我们不敢不听她的。”人群哗然,蔡蔡愣在原地,脸色刷白。

    春花姐一步跨上来,甩了蔡蔡一个耳光,“打你一个耳光,先受着,尽管去告状,还不怕告诉你,下次看到我们,最好躲着点。”说着,春花姐给了乔麦一个赞赏的眼神,便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宿舍里又回归了安静。大家看乔麦的眼神彻底不同了,里面有佩服,赞赏,还有忌惮。

    第二天这事就被传得全厂皆知,连带蔡蔡之前如何横行霸道的事都被扒了出来,没过几天,她便辞了职。

    下铺空了出来,乔麦便向后勤主管写了申请,搬了下来。终于不用每晚爬那割脚底板的铁架子了,倒是因祸得福。

    乔麦想着蔡蔡好不容易升为助拉给弟弟们赚学费,心里也觉得惋惜,但想到她自己也是困苦中人,不但没有同理心,却还要踩压比自己更不容易的人,实在可恨。但愿这次事情能她长点教训,不说体谅她人,至少不要欺压人。

    其实,蔡蔡陷害她时,搬出人证物证,她也慌了神,但她不能允许自己被当成小偷赶出去,便努力稳定心神,细看那玉坠子,是年轻女孩的款式,而不像是给农村老妇人佩戴的款,再加上刘姐说过她很节俭,很努力赚钱供弟弟们上学,这样的家庭一般不太会买首饰之类的,而招弟从始至终眼神躲闪,蔡蔡从她手里抢过玉坠子时,她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很宝贝心疼的样子,便做了猜测,决定赌一把,蛮横说是自己的东西,真正的主人肯定不甘心,会拿出凭据,还好,赌对了。不然,此刻,离开的便是她,丢了工作不要紧,一辈子背个小偷的污名她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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