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离公主离开之后,庭楼的气氛瞬间好了起来。

    一直态度消极的公子们此时就跟重振雄风的孔雀一样,纷纷开启了屏。

    “咣当~”

    就在这时,碟子滚落桌案,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众人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在视线接触到那抹散发着冷冽气息的身影时,心头同时一颤,后背顿时僵硬的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拂过一般,寒毛炸立。

    刘氏与南鸢儿同时抬头,望了过去。

    碟子落在地上,碎裂成渣,糕点撒了一地。

    刘氏瞬间站起身,朝着纪靳墨盈盈一拜,笑容中藏着一抹锐利的锋芒,轻声细语的问道:“王爷这是何意?若是嫌弃府上的吃食,遣个丫鬟同臣妇说一声便是,南府不及王府清贵,吃食自是比不得王府,但若是王爷不满,臣妇自会命人去桂珊斋买些可口的吃食来,又何须如此?”

    “母亲……”

    南鸢儿都被刘氏的胆大吓了一跳。

    这位可是拥兵自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纪靳墨,不是那些仰仗父亲鼻息而活的朝臣,您这一品夫人的架子,摆错地方了!

    纪靳墨拂了拂衣袖,邪佞的凤眸里潜藏着危险的寒光,他稍稍撩起眼皮,薄凉的目光自刘氏的身上一扫而过,空气中似有暴虐的因子流淌飘荡,整个庭楼,似有一种乌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

    被纪靳墨这样一双冰冷的眼眸注视着,刘氏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下来,她不过是一介内院妇人,往日有南朝尹宠着,一直无法无天惯了,又从未近距离的与纪靳墨接触过,便不自觉的端起了丞相夫人的架子,却浑然不知,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她的腿微微发颤,只觉得身子阵阵发软,好在南鸢儿隐晦的扶住了她的胳膊,这才没让刘氏当众出丑。

    南鸢儿环视一周,见众人垂头害怕的如同鹌鹑,南屿晋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知此时只能自己出面,最少要拖到父亲回来。

    她扶着刘氏,自己则朝着纪靳墨施了一礼,声音平缓沉着,带着一抹温柔的力量:“我母亲一时言语无状,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看在她不过是一深闺妇人的份上,就不要与她多做计较了。”

    “鸢儿愿意替母,向王爷请罪。”

    她说着,直接跪了下来,朝着纪靳墨磕头请罪。

    纪靳墨嘴角荡开一抹冷厉的笑容,他拿起酒杯酌了口酒,全然不理南鸢儿这幅至诚至孝的模样,就任由她这般伏地叩首,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在场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颇为不忿,但却无一人敢站出来为南鸢儿说一句话。

    虽然庭楼炉火旺盛,但地上还是如冰般寒冷,南鸢儿只是跪了一会儿,就觉得膝盖疼的难以忍受。

    四周投来的目光,如针刺背,那种羞辱难堪,让刘氏的内心产生一抹疯狂来,越是恐惧越是压抑,她脑中那道名叫理智的弦就越发的脆弱。

    “王爷,若臣妇做错了什么,王爷明说就是,何必如此欺辱?臣妇虽然只是一介妇人,却也是皇帝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您……”

    见刘氏竟然还要分辩,南鸢儿吓得一把抓住了刘氏的手,狠狠地往下一拽,猝不及防之下,刘氏被硬生生的拽倒在地。

    她的胳膊撞在了桌边,疼得她眼角顿时涌现出了晶莹的泪珠来。

    “你……”

    她瞪着双眼,就要开口质问,南鸢儿却抢先一步的训斥道:“母亲,休要胡言,还不赶紧跪求王爷原谅。”

    她说着,恶狠狠地瞪了刘氏一眼,眼底的凌厉与警告让刘氏心弦微颤,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南鸢儿却发了狠,不敢再任由刘氏胡言乱语,要不然,就算是父亲来了,也无法护住她。

    “母亲,跪!”

    南鸢儿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回荡在刘氏耳畔,她的模样让刘氏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了一股陌生感。

    她有些恼怒,却也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情不愿却还是跪了下来。

    “臣妇知错,请王爷恕罪。”

    “呵~”

    含着冰霜的冷笑荡漾开来,空气里似卷入了一股寒风,就连炉火都摇曳得弱了几分。

    “知错?”

    他声含不屑,轻慢的两个字缓缓飘出,却如大山般猛然坠下。

    “那你倒是说说,自己错在何处?”

    刘氏哪里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她觉得这纪靳墨就是存心找茬。

    “臣妇不该揣测王爷心思,更不该出言无状……”

    “错!”

    “臣妇不该顶撞王爷……”

    “又错!”

    “臣妇……”

    纪靳墨突然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掷,杯子落地,骤然碎裂,飞溅的碎片四射开来,那重重的响声若锤子,狠狠地敲击在众人的心头,吓得众人三魂去了七魄。

    “你错在,管理内院不当,任人唯亲,任由府内下人欺辱我纪靳墨之妻。”

    “刘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纪靳墨冷冽的声音骤然炸开,似雷霆之音滚滚压下,众人只觉得头顶似有阵阵惊雷于云海翻滚,又在周身炸裂,那种随时都会被雷击身亡的恐惧让众人不仅肝胆俱裂。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刘氏与南鸢儿,愣是若飘荡于风暴中心的一叶孤舟,随着骇浪的翻滚摇摇欲坠。

    刘氏怎么也没想到,纪靳墨的突然发难竟然是为了南诗影那个小贱人,不过是一个下贱胚子生的另外一个下贱胚子罢了,他纪靳墨竟然还当成了宝?

    “王爷,家母这些时日一直病榻缠身,这才疏忽了对府上下人的管教,确不是有意为之……绝对没有故意羞辱王妃的意思,还望王爷明鉴!”

    南鸢儿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将整件事都归咎到了疏忽大意的原因上。

    “好一个疏于管教。”

    纪靳墨冷笑一声,继而将视线转移到了南屿晋的身上,开口道:“本王记得你母亲还在世上吧?一个正室嫡妻竟然被一个平妻踩在头上,南屿晋,告诉你母亲,若是没死就给本王爬起来,管理好这丞相府,别让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站在主母的位置。”

    “王爷,臣府上的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南朝尹虎步生风的走了进来,不轻不重的将纪靳墨的话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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