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案子南诗影再也没有插过手,每日窝在书房,偶尔听一嘴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恢复早朝之后,文臣武将都没有在提过那日的宫变,就是礼部,刘凌死后,刘宇敬实在是伤心过度,已经几日没有上朝了。

    年终尾祭的各项事宜也由礼部侍郎全权负责了,纪泓念及他丧子之痛,倒是没有太过苛责,安慰了一番,也就随他去了。

    礼部侍郎倒是将礼部打理的不错,不会误了年终尾祭。

    邹城一早朝受了斥责,几日未曾好好休息,憔悴的厉害,只是刘凌的案子,越往下查,就越扑朔迷离了起来,似是深井,随时便可从污泥里挖出骸骨来,让他越发无法安眠。

    奉权自王二下手,算是找到了一些可疑的人,往下深挖,却挖出了一个拐卖团伙。虽然也是功绩,但此时却显得有些鸡肋了。

    倒是另外一边,刑部主事探查刘凌过往的时候,查出了些事。

    刘凌手里过过人命。

    两年前,刘凌逼死过一个良家,那个良家有一个行镖的兄长。

    刑部开始查找良家兄长的行踪,最后发现,那位竟然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在刘府当了护卫。

    奉权立即带人前往了刘府,将人缉拿归案。他在那人的住所里搜到了一包被黄皮纸包裹的纸包,纸包上贴着写有‘浮游半日散’字样的纸条。

    人赃俱获。

    刘宇敬怎么都没有想到,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竟然就藏在府上,一时悲愤难平。

    刑部。

    邹城一看着奉权搜到的毒药,毒药上的字体让他瞳孔瞬间紧缩。

    他拿出凤峦写的毒药配方,比对了字体。

    一模一样!

    他掩下心头掀起的惊涛骇浪,开始审问起了罪犯,犯人并没有狡辩,直接认了罪。

    “是,是我杀了刘凌,但他该死!”

    “两年前,我接了一趟镖,押送一箱贵重物品送往岭南,而就在我离家不久,刘凌于坝上瞧见了我妹子,我妹子……长得好看,又因为出生时损了心脉,所以身子弱,他……他那个畜生,见家里没有男人,我妹子又……就想强行侮辱我妹子,结果害我妹子突发心急。”

    “可,可即便是这样,那个畜生,那个畜生也没有放过我妹子,我妹子死了还要,还要被他……”

    “你住口!”

    “你在污蔑我儿,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豁然抬头,望向刘宇敬,看着他双目猩红愤怒悲痛的模样,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污蔑?我是不是污蔑刘大人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我临渊的父母官,为了替自己的儿子掩饰罪行,你做了什么?”

    “把我妹子的尸体沉了江!”

    “刘宇敬,你儿子的命是命,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就活该被你们当成蝼蚁肆意欺辱玩弄?即便是死,也如扔垃圾般直接被丢到一边?你愤怒?悲痛?你凭什么?”

    刘宇敬早被愤怒与悲痛麻痹了理智,瞠目欲裂的怒骂道:“你妹子的命也配与我儿子命相提并论!”

    听到这话,邹城一皱了皱眉。

    “呵呵呵呵,但你儿子也死了!”男人目光阴鸷的望着刘宇敬,笑的一脸恶毒:“你知道他死前有多痛苦吗?你知道他是怎么像狗一样求我饶恕的吗?”

    “他的惨叫声真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我杀了你!”

    听着男人的诉述,刘宇敬脑中浮现出刘凌死亡时痛苦的面容,他疯了般猛地一把抽出差役腰间佩戴的长刀,挥刀朝着男人劈了去。

    男人并未躲避,只有疯癫的大笑着。

    奉权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刘宇敬的手腕,手轻轻往上一拍,长刀就脱离了刘宇敬的手,奉权反手,攥住了长刀,往后一掷,便将长刀掷回了差役的腰间。

    “刘大人!”

    邹城一沉着脸,声音说不出冷肃:“本官念在刘大人丧子之痛的份上,便不予追究刘大人扰乱公堂,持刀行凶的举动,也还请刘大人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做出冲动之举,以免被剥了官服。”

    刘宇敬豁然抬头望向邹城一,却在邹城一近乎冰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他猛地挥袖,退到了一旁。

    见刘宇敬平静了下来,邹城一接着询问道:“你既然说你妹子的尸体被沉了江,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那就要问问刘大人了,事情闹的那么大,附近的人谁又不知道呢?”

    “而且,他们虽然将我妹子的尸体沉了江,可老天有眼,让我妹妹的尸体卡在了下游的石缝里。”

    邹城一沉默了两秒,开口道:“你可知园艺的尸体,也卡在了下游的石缝中?”

    “是吗?那真是巧啊!”

    “是你杀死的园艺?”

    “是我!”

    “为什么?”

    “我妹妹的尸体卡在了石缝里,近郊的村民报官后,尸体被送进了京兆尹府,由园艺解剖,验尸的结果是,我妹妹溺水而亡!”

    “这不可能!”

    男人笑了笑,转而问刘宇敬:“刘大人,你当初是收买还是威胁呢?我是威胁,用他孙女的命威胁他!”

    “那你为何杀他!”

    “死人的嘴才最能保密,不是吗?”

    “最后一个问题……毒药哪来的?”

    “我炼制的。”

    “药材哪来的?”

    “从曾经一个镖局的同仁那买来的。”

    “来人,给他纸笔。”

    奉权将纸笔放在了男人面前,邹城一道:“将毒药的配方写下来。”

    男人看了邹城一一眼,他掰断毛笔,左手握住断裂浮现出尖角的一节毛笔,用力的将毛笔扎向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毛笔贯穿了他的手腕,鲜血顺着伤口‘滴答滴答’的坠落在地,男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着对邹城一道:“手伤了,写不出来了。”

    “你……”

    邹城一霍然起身,双目圆瞪的怒视着他。

    “来人,将凤峦给我请来!”

    听到邹城一要传唤凤峦,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他拔出毛笔转手猛地插向了自己的脖颈,奉权早有准备,长刀挥出,寒光闪过间,男人的手与手腕分离,“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男人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与此同时,差役前来禀告:“大人,有一自称是犯人妻子的妇人求见。”

    “将人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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