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家姊妹彻夜未归,刘烂子家的大儿子去了一趟麟龙寺,寺里的僧人说,昨日未时一过,那对姊妹就离开了,并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刘家大儿子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前往县衙报官。

    守一听闻,愣了数秒。

    昨天闭寺后,守一同圆容师叔论了一夜的佛法,师叔掏出了他珍藏的茶叶,香油钱不能再减了,师叔说,可以送她一包茶叶。

    安神茶的茶叶。

    这一包茶叶拿到市集去卖,可以卖一两银子,若是遇见他们麟龙寺的香客,兴许还能再卖上一点价钱。

    这样算算,父母的牌位她只需再拿出一两百文,就可以。

    守一原本想着,等她在来麟龙寺的时候,将茶亲手给她,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茶叶,转身走向后院。

    主持圆明低头注视着守一,手指转动着佛珠,他声音里没有过多的情绪,似乎永远平和慈悲:“守一,你自小在寺庙长大,未曾经历红尘,所以为师一直没有给你点戒疤,如今你想要下山,为师不留你,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若你下山,需谨慎小心,切不可妄动杀念,不可欺凌弱小,哪怕你未能参破红尘而于红尘中沉沦,为师也希望你能够谨记,何为善何为恶何可为何不为。”

    “弟子谨记!”

    “只是师傅,弟子此次下山并非为了红尘,只为一人,若不救她,弟子心里的佛心里的法便无法澄明,弟子所行之事,看似为人却为己身,此行,在于修身修心修得自在,所以请师傅放心,弟子一定谨守戒律,不会行错半分。”

    “阿弥陀佛!”

    圆明念了句佛音,守一是这一辈弟子中对于佛法领悟最深的人,若他能够历练归来,入红尘而出红尘,他便可成为他们麟龙寺下一任的主持。

    “去吧!”

    圆明没有什么好嘱咐的了,只是掏出了一袋银子塞进了守一的手中,如今世道艰难,就算一路化缘,身上也总要揣着银子,以防不时之需。

    “守一告退!”

    守一没有推辞,将钱袋揣进怀里,出门时,正巧碰见了圆容师叔。

    师叔匆匆而来,似是为了寻他。

    “你要下山?”圆容问。

    守一点了点头,他以为师叔要拦他,却听圆容道:“你不能这样走,去将僧服换下来,换成平常百姓的衣服,还需要一个头套,你等一下……不,你跟我走!”

    圆容不由分说的拽走了守一。

    圆明眼帘低垂,默念起了心经。

    守一混在往来的香客之中,同香客一起离开了麟龙寺。

    ……

    卞婆子在刘家大儿子的陪同下报了官,在被官府衙役打发了之后,卞婆子如疯了一般跪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边痛哭一边哀嚎:“是宋家,一定是宋家勾结人牙子,拐走了我的儿子,如今又拐走了我的两个侄女,宋家,宋家,我要跟他们拼了,我要去杀了他们!”

    卞婆子发了疯,力气大到惊人,刘家的大儿子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制住他,往来的百姓站在距离二人颇远的位置,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议论着,程子墨今日休沐,他每次休沐必来县衙报道,今日刚刚踏入县衙门口的这条街,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听到声音里的内容,他推开人群,走到了哭喊之人的面前。

    刘家大儿子正拉扯着卞婆子,不放心随后追来的王婶子站在一旁,帮不上忙,急的眼圈发红。

    程子墨此时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妇人口中的宋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见身旁这个婶子似乎是同哭喊的苦主认识,连忙询问道:“婶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宋家?这位婶子的家人真的是被那个宋家勾结人牙子拐走的吗?”

    王婶子忽然听到身边略有些焦急的询问声,她当时哪个不长眼的人来看热闹,转头就要开骂,可瞧见自己身边站着的竟然是程府的公子,顿时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国粹咽了回去。

    “民妇见过程少将军。”

    程子墨没想到眼前这个婶子竟然认识自己,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王婶子想起他的询问,说道:“程少将军不要听卞婆子在这胡说八道,她啊,是急得胡言乱语了,他家虽然与宋家有些矛盾,可大家到底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街坊,哪里能做出这等恶事,只是这卞婆子前几年丢了儿子,昨日,前来投奔她的两个侄女彻夜未归,似乎,似乎也……所以一时焦急,脑子难免有些不清醒了,说的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原来如此!”

    程子墨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得到了些许的线索,不成想,确实胡言。

    卞婆子听到王婶子的话,忽然不挣扎了,她转过头望向王婶子,眼睛猩红得近乎能溢出血来:“我疯了?我说的是胡话?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咱们蓟钾巷这么多孩子,偏偏只有我家的孩子丢了?为什么我那两个侄女刚刚在咱们巷子里露面就又丢了?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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