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惶恐!”

    南朝尹直接跪地,双手前伸,上半身近乎贴在了的地上。

    若是以前,南大人怕是要反唇相讥的,如今瞧见他这副模样,众人一时有些唏嘘。

    不过半年的光景,南大人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境地。

    唏嘘过后,众人又有些心有戚戚然。

    唯恐也会落得他这境地。

    “呵~”

    纪靳墨冷笑了声,他没有在看南朝尹,而是望向纪泓:“什么两国和亲,这有什么值得商谈的?大离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还联什么姻,让大离使臣将那大离公主领回去便是。”

    “放肆!”

    纪泓双目圆瞪,大声斥责:““这两国和亲之事早已定下,岂能说反悔就反悔?人无言不立,业不信不兴,国无信则衰,朕如何能当出尔反尔之人?朕就当没有听到皇叔之言,也请皇叔日后能够谨言慎行,切不可抹黑我临渊的颜面。”

    纪靳墨举起手,为纪泓慷慨激昂的发言鼓掌助威。

    “皇帝不去南曲班子唱戏,真是屈才了。”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免了南屿晋的孝期便是,你是皇帝,是一国之君,难不成就连这个旨意都下不得了?”

    纪靳墨没给纪泓生气的时间,他神色讥讽的望向伫立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眼帘下压,漆黑如墨眼球被微微垂下的上眼睑遮盖了一部分,黑睛微藏,将他眼底的寒光衬托的越发冷戾。

    被这目光轻扫,文武百官无不低头躲藏。

    “陛下,下旨吧!”

    纪靳墨收回视线,微微抬头,笑看着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纪泓。

    纪泓沉默。

    气氛一时凝滞,百官不敢多言。

    这事怎么说呢?王爷此举虽然是在逼迫陛下,但陛下若是真被逼迫得下了旨,其实也只是面上不好看而已,但事情却真真切切的解决了,只是这面子,无视市井百姓的脸,陛下的面子是一国的颜面,如今临渊与大离正因合谈之事扯皮,若这个事情被大离使臣听到,还指不定如何笑话陛下呢。

    这事,唯一的突破口,便压在了南大人的身上。

    此时,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南朝尹的身上,南朝尹仍旧保持着上半身匍匐下半身下跪的姿势,落在身上的目光如芒刺背,他垂在地面的脸阴沉的近乎能滴出水来。

    只是如今,他却不得不开口了。

    “臣之亡妻爱重犬子,不愿犬子因她错过良缘,临去前曾紧握臣的手句句恳求,求臣面圣,免除犬子孝期,求陛下恩准,免除犬子的孝期,以全了臣亡妻之遗愿。”

    南朝尹说着,重重磕头,声音如泣,字字恳切,那对亡妻的敬爱之心简直是感天动地,众人若没有听到他之前所言,当真要赞叹他的情深义重了。

    不过众人虽然心里腹诽,可面上却都是一脸的敬重,甭管他是因何说出的这番话,总之,是解了陛下的困境。

    纪泓顺势开口:“夫人对令郎爱重之心,朕感同身受,朕尝尝感念于母后对朕的爱护,而身为人子,却又不能替母分忧……”纪泓说到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感动于王氏对其子的爱重,而违背了本愿:“罢了,罢了,朕便当一回儿罪人。”

    “传朕旨意,朕感念王氏爱子之心,赐王氏诰命之身,并特免南屿晋不必守孝。”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叩拜,高呼圣明。

    “众卿请起。”

    纪泓摆手,让众人起身。

    众大臣起身后,没敢抬头。

    这……陛下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太后了,太后她……晋阳侯府被灭门的事情如今还历历在目,陛下好不容易铲除了外戚,如今怎么?总不会真是被南朝尹的鬼话触碰了心弦,想起与太后的母子之情了吧?

    如今朝堂的风向,那是乱七八糟的吹,他们已经不敢随意的揣度圣意了,至少不敢因陛下的一句话,就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

    纪靳墨倒是明白纪泓的意思,当初的事情都是阴司岚那个鸠占鹊巢的东西搞出来的,皇嫂多年过得凄苦,即便影儿时常去宫中诊治,依旧没能让皇嫂的嗓子彻底好起来,如今说话,仍是语不成调。纪泓又怎能忍心,让皇嫂在背着谋朝篡位的罪名,遗臭万年呢。

    不过事情要徐徐图之,如今提个话茬,也就够了。

    解决了和亲之事,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在太监尖锐的嗓子喊出‘退朝’之后,百官告退,下朝回府。

    柳万钧健步如飞,王浪吉随之走得飞快。

    朝堂上波云诡谲的,柳万钧想着,等扶持起王骞承与柳城之后,他便告老还乡。

    这中书令之位,谁爱干谁干!

    王骞承蹲在皇城城门口,羡慕的看着下朝的诸位大臣。

    朝下了,可他们的嘴仗才刚刚开始。

    ……

    “娘娘,小曼在用狗子的血喂蜈蚣。”

    自那日后,南诗影便让绿婉几人密切注视着小曼三人的一举一动,她倒不是想要掌控小曼,只是担心他们的安危,说是监视,不如说是保护,不过小曼三人实在不是什么隐瞒的高手,鬼鬼祟祟的模样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影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还跟绿婉吐槽:这小姑娘真是咱影阁出来的?

    绿婉瞪他,替小曼说话:小曼就在影阁呆了三个月。

    影三恍然大悟:怪不得!

    影三将自己伪装成一棵树,就站在小曼三人门外,将他们三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小曼再用狗子的血喂蜈蚣。

    蜈蚣被喂得越来越毒。

    南诗影想起那日狗子手上的纱布,怪不得要用纱布包上,原来是怕他们瞧见牙印啊。

    “小曼似乎不是很理解,蜈蚣为什么会越喂越毒。”绿婉补偿道。

    南诗影:“……”

    狗子是药人,他百毒不侵的原因是因为体内都是剧毒,蜈蚣喝了他的血没有死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她竟然还在疑惑蜈蚣为什么会越来越毒?

    合着她不是想养出一只万毒之王啊!

    南诗影微微扶额,老头不是说小曼随他学了一些毒理吗?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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