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旁的樱花树已经由半花半叶变成了郁郁葱葱的绿叶,堪堪遮住些许肆意挥洒热意的太阳,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远处天空一片澄蓝,被山顶分割成几板块,花花绿绿的遮阳伞立起,连成一片。
夏天如约般地来了。
周衍露出匀称紧实的臂膀,挺拔的身躯屹立在来往的人群中当中,等着手机那边的人来找他。
苏弥有个烂毛病就是,她不喜欢别人迟到,所以她自己也不迟到。
但是,她喜欢让周衍等她。
此时,一个清俊少男被三十一度的高温灼得额头冒汗,他心里却像是寒冰一样,想用冰刀子割割苏弥那个没良心的。
终于,在第三个路人都忍不住把伞递给他的时候,周衍终于伸手按了按眼角,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前天才存进去的号码。
“喂。”她声音沙哑,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苏弥。”周衍按捺着火,克制的叫了叫她。
“说。”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看手机。”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听筒里面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
“我忘了”
“下楼。”周衍用尽最后的耐心,憋出两个字儿。
说完直接冷脸挂了电话。
苏弥一遍着急忙慌的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想怎么哄刚那位最近脾气渐长的爷。
和周衍熟了之后才发现他根本就不是软柿子脾气好,只不过是人比较有礼貌,甚至骨子里对人对事都是偏疏离的。
不过他身上的朝气,让苏弥感觉什么都不能打倒他。
但是这位爷最近在她跟前脾气涨的不是一星半点,现在都敢主动挂电话了,也不顺着她作了,时不时还能噎她一句。
她赶紧三五下穿好衣服,朝着校门的方向走过去。
少年人高马大,格外显眼,苏弥抿着唇缓缓走过去,脸上笑漾开。
“周小狗。”
周衍不理她。
“周小狗,周小狗,周小狗。”苏弥没完没了。
一个学生路过,周衍凉凉瞥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苏弥很给面子的配合着他别扭的假正经,夸张的收起嘴巴,一双白嫩的小手遮住半张脸,露出个眼睛看他,还用手戳戳他的腹肌。
少女眼睛微微一弯,略略勾人的眼角冒了出来,透露着一丝丝在别人面前不存在的乖巧。看的周衍喉咙发痒,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却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苏弥看着他扭扭捏捏的模样,不禁有点无语。
这男的是真不上道啊。
“周衍,你成年了没?”她思索再三,憋了一句她认为尽量不太冒犯他的话。
显然,周小狗还是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废话。”
“我看起来像未成年的?”
苏弥想了想,觉得也是,她一边跟上他的步伐走,嘴不过脑子,直接冒了句。
“看着和个童子鸡似的。”
男人对这方面的自尊心瞬间上来了。
周衍脚步直接停下,脸上可以说是非常不爽,他把人盯着,眯了眯眼睛,还带了点羞愤。
苏弥眼睛往上一提,她能猜到他的反应,但是还是有点心虚,歪着脑袋笑眯眯的讨好着开口。
“玩笑嘛,周老板。”
自从知道周衍在周曜的公司帮忙后,苏弥每次都会这样叫他。之前也有伙计这样子叫过,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苏弥叫他就有点不情愿,毕竟他内心对当老板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不是。”他板着脸往前走。
苏弥看着人走了几步,又扭着头站回来,把她看着,欲言又止。她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来刚他问的那句你不是,条件反射般的点头。
“我也是,我也是。”
话说完周衍才较为满意的转了个身,回头取车。
“我大学有一段时间是在国外待得,没有在这边。”周衍打着安全带,自顾自的说了句。
“而且我在此之前一直搬家,没有那些方面的时间和经验。”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感觉你的身体可能会害怕。”
“心理方面的。”
“哦。”苏弥懵了一瞬,听着他一大串话也没过脑,下意识下应了一声。
她打开窗子,才望了眼已经开始挂挡的人,反应过来他刚刚的解释。
在国外待得,所以回来没有和别的女生接触过。
一直搬家,所以没有谈过恋爱。
至于肢体接触,她确实有点抗拒,她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平常走个路都会把自己手抱着。
不过他又是怎么会注意到这些的。
明明,她努力伪装出来的正常样子,连黎溪都没有意识到这些。
大家以为的她不和人亲近是觉得她性格刚烈,身上有戾气,但是却没有察觉,她只是有些害怕,害怕陌生的触感。
但是周衍,注意到了。
她眼睫轻轻动了下,心脏像被揉捏了一样,享受着这份难以言语的温暖。
好半天,她缓缓开口。
“国外,不是应该更开放,嘛?”
周衍眼底一片死气,看着她如数家珍般的搬出些十八禁话语,一张小嘴叭叭叭。
“party,狼人局,酒池,一夜情,激情炮”
说到后面,察觉到身边的凉意愈发明显,苏弥笑着收了话尾,假装扒拉手机,扭过头去吹风,还通过屏幕瞅他的反应。
毕竟这是在路上,万一周衍不爽给她扔这儿了,她还得求他。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周衍面无表情的打了转向灯,无视她瞪过来的眼神。
他被许平枝强制安排出国的那几年确实也是玩了不少东西,国外不社交就等于和出家没什么区别,但是玩归玩,他确实没碰过女的。
他对开放自如的性恋没什么兴趣,受他妈妈保守的思想压制,更没有什么一夜情。也就刚去的头一个学期去找了点刺激。机车泡吧滑翔这类的玩了个遍,他学东西快,人性子温和,对争抢方面向来都是不屑一顾,又有礼貌,在人际交往方面没什么问题。
但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小时候想要的东西始终在心里成了个执念,时间一长,他连为自己争取的念头都没了,日子一天一天就这样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