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阿九,你快关上门。”

    “哦哦,好的王妃。”

    阿九连忙把门关上,刺眼的光线被隔绝,可屋里却依旧亮堂——那莹莹的,温和的光线,从阿九捧在右手的,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上散发出来。

    张大夫彻底晕死过去之前,朦朦胧胧中最后一个念头,是好奇与诧异。

    ——那么大,那么圆,那么亮的月亮,怎么会就那样被人握在手里呢?

    见张大夫已经不省人事,阿九不再理会他,匆匆走到娇娇身边。

    “王妃,出什么事儿了?”

    “就是……”

    娇娇正准备开口,但张大夫那事儿做的确实恶心,她抓了抓脑袋,“算了,你听刘大人给你讲吧,先把珠子给我。”

    阿九连忙把夜明珠递给娇娇。

    娇娇捧着珠子,看着还在发呆的几名婢女。

    “你们几个帮我个忙,先找个东西,帮我暂时蒙住王妃的眼睛,我要给她做进一步的诊断。”

    见娇娇重新向床边走去,刘元庆心中着急,三言两语,简单描述了方才的事情,便追着娇娇来到床边。

    见娇娇让人举着夜明珠,要拉开遮挡在床边的帘子,刘元庆连忙紧张征询。

    “王妃,这光……”

    “刘大人你放心,我刚才给夫人把过脉了,她并没有畏光的病症。我想,那些大夫说她不能见强光,是因为这些年,夫人一直生活在光线昏暗的地方。”

    “人的眼睛有自动调节和适应光线的能力,但当一个人长期处在黑暗之中,眼睛的适应能力就会下降。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强烈的光芒,稍有不就有可能让病人的眼睛受损,严重的话,可能会双目失明。”

    “所以现在只需要把夫人的眼睛暂时蒙住,屋子里就可以正常透光透亮,去置换一些新鲜空气进来。”

    “这间屋子闷的太久,里面全都是浓郁的药味,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一来是容易沉闷,二来是容易让人的精神一直处于混沌之中。对病人的恢复。没有任何帮助。”

    “但是透光通气这件事,也不能一蹴而就,只能一点一点来。”

    “所以现在呢,我需要借着夜明珠这样不伤眼的微光,帮夫人先把眼睛蒙住,要与她确定光线亮度合适与否,这样才能弄清楚,在之后的日子里,如何对光线进行调试。”

    娇娇将自己的诊断结果娓娓道来。

    平和温柔的语气里,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刘元庆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娇娇说的没错。

    作为一个正常人,每次进到夫人的屋子里时,他总觉得压抑沉闷,也觉得病人在这里不适合恢复。

    但他不是大夫。

    曾经,他和一位大夫提出过这个建议,可却被驳斥回来。

    为了夫人能够更好的痊愈,没有办法,他只能听从这些专业医者的建议。

    现在一回想,这些年来,府上来来往往的这些大夫,或许有不少都是张大夫这样的人。

    捞一把钱就走,丝毫不顾病患的身体。

    夫人没有办法说话,可恨他这个做丈夫的,也迷迷糊糊浑浑沌沌,没有任何主见,就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现在看来,完全是他的不该。

    能遇到摄政王妃这样的大夫,实在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样想着,刘元庆撩开衣袍,当即跪了下来。

    娇娇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稍一愣怔之后,连忙让开。

    “刘大人你干嘛呀?你快起来啊,跪地上干嘛?”

    “王妃,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人说过自己能治好阿怜。”

    阿怜是刘夫人的小名,全名叫做周怜。

    “您对我们夫妇的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管最后阿怜的病情,能否如您所说,完全康复,哪怕最后真的像那位张大夫所说一样,只有半年可活。您都永远是我和阿怜的恩人。”

    说完这话,刘元庆娇娇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不是,你这……”

    娇娇一下被他给搞不会了。

    “阿九阿九,你快把刘大人扶起来!你放心吧,刘大人,我既然敢这么跟你说,就肯定能治好令夫人,有什么话,咱们等之后再说,我现在再完整的帮夫人看一下身体的状况。你们不然就先出去吧?男人在此不太方便。”

    娇娇把刘元庆给赶了出去。

    这人老是自己脑补,太影响她诊病了。

    可此时此刻,娇娇哪里知道,刘元庆这些话,是担心她有心理负担,特地说出来宽慰她。

    实际上,在张大夫说完,刘夫人只有半年可活之后,刘元庆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归根结底,他还是没有信心罢了。

    听阿玖汇报完屋里的情况,再瞅一眼刘元庆这颓丧的表情。

    沈鹤行倒是一眼看了出来。

    “娇娇说能,那就肯定能。刘大人,娇娇从来不说谎话,也不说大话,你可以相信她。”

    刘元庆没想到,沈鹤行会说这些话。

    心底萌生出感激之情。

    他双手交并,朝着沈鹤行,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王爷宽慰,下官明白了。”

    沈鹤行:“……”

    谁宽慰你了?

    本王说的那是实情好吗?!

    实情!

    娇娇说行,那就是行!

    爱信信,不信拉倒。

    反正提心吊胆,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人又不是本王。

    这样想着,沈鹤行轻哼一声,将头扭去一边。

    懒得再搭理刘元庆这根棒槌。

    这一下,倒是弄得刘元庆一头雾水。

    摄政王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会儿对他好,一会儿又好像看不惯他似的……

    刘元庆抓抓脑袋,想不明白。

    男人心,海底针。

    摄政王的心,尤其如是。

    -

    这交给刘夫人做了全面的检查。

    半个时辰之后,才从屋里出来。

    刚一开门,就看到沈鹤行坐在院子里,正对着门口的位置。

    “沈鹤行?!”

    刚一出来就见到沈鹤行,这让娇娇非常的高兴。

    可她又忍不住皱了眉头。

    “你怎么一直坐在院子里?不会从我进去那会儿一直坐到现在了吧?现在已经五月份了,入了暑,外面这么热,你一直这么等着会中暑的!”

    说完这话,娇娇连忙跑上前来,又是给沈鹤行把脉,又是摸摸他的额头,摸摸他的脸。

    生怕他身体哪里不舒服。

    沈鹤行被她的模样逗乐,一伸手,将娇娇摸来摸去的小手握在掌心。

    “放心吧,娇娇,我没事。我就是想你一出来,就能见到我。这样就不会紧张和害怕了。”

    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总是会没有安全感。

    沈鹤行不能陪着娇娇进屋,那就在离屋子最近的地方陪着她。

    “对了,刘夫人的病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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