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熠阳 >第5章 他在,立风雨安如山
    乔意真就盯上刘诺了,除了每天入殓的工作,她还时不时跟着出现场。小王没再劝过她,但乔意自个儿知道,这小伙子在意的紧,有她在的地方,小王肯定在。

    这天好不容易趁着小王去上洗手间的功夫,乔意把手上刚买的绿豆雪糕递给刘诺,随意的说了句:“天儿热,解解暑。”

    说完,自己倒是不客气,撕开包装袋就咬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很是可口。

    刘诺笑嘻嘻地接过雪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把安全带解开,一双小眼睛眯着瞥向身侧副驾驶坐的有些散漫的乔意,带着点儿微妙。

    似是空气中的燥热气太盛,他主动挑了话题:“乔姐,您每天这么拼命干,大热天地还跟我们出来,图啥啊?”

    “钱呗。”

    她回答得漫不经心,眼神轻飘飘地看向刘诺。只一眼,他就觉得那股子专属于她的高傲劲儿疯长,自己生生被压了一头。

    明明这句话该显得人庸俗拜金,在她口中说出来却像油盐酱醋那般悠然,自己却相形见绌。

    乔意一直在观察着刘诺的反应,见他为了调解气氛主动搭话,却又在听完自己回答后面露难色,随即尴尬地笑了笑,便觉他的档次在心中又降低不少。

    这样一个人,当别人戳穿他的想法后会暗暗生气计较,却又碍于面子不能发作,如此懂得世俗之道,也必然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乔意收了心思,方才的试探只是小试牛刀。这几日相处下来,刘诺跟平常无二,对自己尽管有戒心,但也算得上尊敬,就连懒都不偷了,更让她无法调查下去。

    车门从外面打开,小王上来了。一见着两人手里都拿着雪糕棒,眼睛提溜一转,喊道:“好哇,吃雪糕也不给我留一个!”

    乔意轻笑,挑了挑眉,双手抱臂,应声道:“别介啊,我从后面冰柜拿的。”

    “啥?”

    顿时,小王歇了心思。

    嘀嘀咕咕的:“这后面哪儿来的冰柜,不就一个水晶棺。”

    真就给乔意笑得肚子疼。

    刘诺把车开回殡仪馆,和小王按照流程把遗体送到了冷柜,借着出去清洗的由头,就没回来。乔意忙着入殓,在工作间一待就是一下午。

    傍晚的天空映照着橘黄色,东方的落日余晖透着温柔。乔意站在窗边,眼眸有些幽深地凝望着远方有些朦胧的落日晚霞。

    方才入殓的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因为癌症去世的。生前想必也遭受不少苦难,俏丽的容颜仿佛只是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双翼,却没了灵动。

    她现在还记得双手拂过小姑娘光洁的脑袋时的触感,很难不动容。都是正爱美的年纪,却因为病情不得不割舍掉头发。小姑娘的手背和胳膊上都遗留着密密麻麻的针孔,触目惊心。

    她的父母特意叮嘱了乔意,可以帮小姑娘戴上假发,让她漂漂亮亮地走。乔意自然是答应的,听到家属说孩子喜欢汉服,专门找来了汉服款的寿衣。

    方才给小姑娘穿上衣服,做好发型后,她都不免得被惊艳到,随后眼眶有些湿润。此时看着远方夕阳西下,不禁黯然神伤着,为一个年轻的生命所感到惋惜。

    回办公室换了衣服,乔意望了望仓库那边的方向。见灯还亮着,眉头微蹙,抬起左手看了眼腕间的手表,七点半。

    外面已经黑了,亮着的灯光就更加灼人眼。想了想,乔意还是拿了手机给小王发了消息:“仓库有异常,我去看看。要是半个小时以后还没给你打电话,记得报警。”

    随后她将手机攥的紧紧的,往仓库的方向走去。

    门果然开着,院里停着辆银色面包车,后备箱打开着。她环顾一圈,发现并没有看见人,心中的疑惑感更甚。越往近走,那股不适愈发强烈,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面包车,待看清了后备箱装的是什么后,从背后被人敲击了一棒,立刻晕倒在地。

    看着倒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的乔意,清瘦男人开口:“行了,解决了。”

    刘诺这才从一侧的石柱后面出来,点了根烟笑得很是猖狂,走到那清瘦男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防范意识不错,多谢了啊!早看这娘们儿不对劲,盯我盯那么紧,要不是你小子多长了个心眼儿,估计咱好不容易支起来的摊子就得散喽!”

    孟凡瞥了眼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油手,有些嫌弃地往旁边移了移。压着黑色鸭舌帽,脖子上的绿色纹身在月光下有些瘆人的戾气,他随手将棒球棒丢在草坪上,回应道:“该我的一分也不少,不该我的一分也不多拿。这女人你看着办吧,货我今天出,没你的事儿了。”

    刘诺看着他明显走路有些不对的姿势,嘲弄地笑了笑。踢了踢地上昏迷的乔意,从面包车里翻出一个用来装尸体的密封袋,嘴里叼着那根被吸得仅剩一点的烟头,歪着嘴讲:“姑娘,别怪我,谁让你硬要查这桩事儿,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不是?我又怎么能放过你?”

    他强硬地将人装进袋子里,取了透明胶带封住乔意的嘴巴,拉上了拉链。空中滴落下豆大般的雨点,女人披散的头发被凌乱的塞进去,拉链卡住了稀碎的发梢。

    平时装尸体搬尸体都是跟死人打交道,刘诺这次显然是心慌的,手脚并用把人搬上了面包车最后一排座位,放在座位底下,用箱子和蛇皮袋堵住,直到看不见他才歇了口气。

    将烟头丢在地上,开了车驶出仓库的院里。

    与此同时,在距离殡仪馆不到三十公里的一家私立医院里,有人正趁着夜色,在进行一场肮脏的交易。

    路途颠簸,孟凡那一棒并不轻,乔意只觉得脑袋里的神经错乱着,她想开口喊疼,意外发现自己嘴上被贴了胶带,怎么也喊不出来,甚至呼吸都异常困难。

    “唔唔唔…”

    乔意从口中发出几声呜咽,这种被黑暗笼罩着的巨大恐惧顿时倾没了她。好在双手和双脚没有被捆绑住,乔意这会儿闭上眼睛撕去了唇部贴着的胶带,强忍着那股恶心去摸索着拉链的头部。

    前排的刘诺心中好似鼓点敲击着,不时回头看一眼座位后排,就是想要确定乔意是不是醒过来。这时上了西郊的高速,他没发转移注意力,只得认真开车。

    夜晚的风迅捷地吹着,大雨滂沱更显得在公路上行驶飞快的银色面包车艰难起来,雨刷器刮蹭的声音结合着雨滴砸向地面一齐宣泄着不满。

    乔意一边回想着自己被打的经历,试图找到线索,一边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在这样月黑风高,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任谁都心惊胆颤,更何况她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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