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在他危险中沉沦 >第317章 像以前在家一样
    徐芝芝笑笑,既惊诧她清明的眸,亦看到了眼角细细的鱼尾,恍然又觉得那一晚上,她也是这般夺目。

    “我以前的时候也喜欢到处逛,二十出头的时候,一个人在欧洲转——最后还是最喜欢意大利。刚开始真是喜欢花式咖啡,又甜又香,就是喝不惯espreeso,觉得那么苦,那么小一杯——还得趁热喝。后来就在那里不愿动了,只不过回味到最后,最甜的反而最腻口,也是腻心,反倒是苦的还好些。”

    她的话语极淡,回忆也如溪流潺潺,浸润在这家咖啡馆中。

    “当时我男朋友事业起步,大概也是怕我在身边……”她笑笑,换了种说法,“你知道,总是有很多逢场作戏——就索性呆在欧洲学做咖啡。”

    “然后我回来,开个咖啡店——不愁吃穿,才发现看淡了很多事情。”她的目光肆意的流淌在徐芝芝的脸上,声音低沉,“我真喜欢你,徐芝芝。第一眼就觉得我们很像。”她嘴角的弧度那样优雅,徐芝芝只觉得带出一片云淡风清。

    “不过你比我好,我年轻时想不透的很多事,你那么小就了解了。”她淡淡的立起身,笑着说:“你朋友来了。”

    徐芝芝很明白她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凌姐的故事,但她至少不会无比煽情的抱住她大哭告别——

    就像眼前这一位,仲若玺攥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注意事项,包括联系的频率、金龟婿的养护,到了最后,徐芝芝居然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她不是专程来拿钥匙的么?

    下午的车票回家,仲若玺慢悠悠的对她说:“怎么韩总不送你?”一副笃定的样子。

    “别胡说了,我有腿有手,能走能叫车。”

    大巴上没什么人,徐芝芝得以一路昏睡回家。电话中已经和父母交代清楚,全家一致的支持,于是很期待着这个寒假,可以肆无忌惮挥洒的,不属于青春的时光。

    家乡是典型的南方小城市,经济发展温温吞吞,人们收入也是尚可,一派恬然度日的气息,总是脚步放缓,从来不会浪费得天独厚的好日子。

    徐芝芝每日早起陪母亲买菜,总是遇见一大群看着她长大的阿姨,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手中攥着大把的相亲对象跃跃欲试。回到家后,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总是喜欢将几十个电台一圈圈的转遍,觉得下一个跳出来的节目定然会更好看。

    隔了好久,目光盯着窗外,脚上也开始觉得冰凉,终于决定出门逛逛。母亲一迭声的说:“出去吧,别老闷在家里。”恨不得将她逐出去的样子,木已成舟,徐芝芝只得去市中心走走。

    只能去新华书店,学院给她打电话,通知下学期她的课程,她觉得新鲜好奇,便问除了酒店服务,能不能上一门旅游文化,多少也是和大学所学挂钩。之前在学校试讲过,效果也不错,谢院长很爽快地答应了。

    书店甚小,她本就不指望能买上想看的书,倒是意外的在门口显眼处的新品推荐边驻足,一眼便看到了林颉峻的新书,名字又拗口,是关于周代的礼制文化的。原来是托了百家讲坛的福,历史终于开始火热起来——加上前些日子的历史论坛颇具知名度和影响力,居然陈列出了个小专题。

    徐芝芝拿了一本付账,边走边翻——他永远是这样,不会理会现在所有的人都以戏说的方式讲述历史,可大约也唯有这样,才是他心中的坚持。

    回家时父亲正在看中午财经新闻,她走过去吃饭,略略瞥了一眼——端庄的女主播正在播报瑞明收购国内另一家手机生产厂家的签约仪式,她不由站住,电视中的仲若玺深色西服,正在签写合同,镜头里只有他的侧面,俊朗而坚毅的嘴角微微抿着,依然殊无笑意。

    一周的时间,人生仿佛迥异了,没有他的消息,连带着隔绝起以往的城市精英生活。她当然是带着几分眷恋的,却更喜欢当下的日子。

    而最后让徐芝芝分外的想投入到工作中去的,却是春节的到来——原先她的春节假期往往在单位过,等到回到家早过了时节。今年倒好,她猛然发现原来身边那么多人已经结婚生子,也只能乖乖的给一张张天使般的笑脸掏红包。

    开始期盼过正常的日子,大鱼大肉的亲戚往来,徐芝芝比量镜中的自己,脸倒是圆了不少——随即很是得意,终于不用担心套不上纤细的套装。

    父亲提前三天给她买好车票,徐芝芝那一日极早的起来,天还是蒙蒙亮,散着薄雾。母亲还是比她早,出门锻炼去了。她在床上抱膝坐了很久,等到凉意渐生,才起身穿衣——小时候爷爷还在,总是由催自己起床,还老是一遍遍给她唱:

    下定决心,

    不怕牺牲,

    排除万难,

    去争取胜利!

    徐芝芝忆起那时候,不禁微笑。洗漱完毕,转眼母亲收拾好早饭,便坐下喝完粥,徐芝芝便去街角的花店买了花,打的去陵园。

    她在酒店的时候曾经陪着一个台湾来探亲的老太太去上坟,这样大的城市,陵园已经被压缩的密密麻麻如马蜂窝一般,她们找了好久方才找到老太太父母的墓碑——那样沧桑的碑石了。

    她看着老太太,生出那么多感叹——当年必然也只是承欢膝下、珠圆玉润的小公主,转眼间,时光就那样在每一处烙下痕迹——生老病死,总要完整的一生方能细细品味。

    徐芝芝将花放在爷爷墓前,默默的站一会,墓碑两边当年植下的小青松如今长得高了些,见到老人的照片——那时去世前一年80大寿时拍的,依旧安详的看着她,徐芝芝忍不住微笑——她想爷爷不会愿意自己每次想起他的时候泪水涟涟,他是那么圆融且宽厚的老人。

    很久之后才慢慢离开,就像以前在家一样,总是要出门上学的时候,半个身子都在屋外了,她才慌慌张张的回头记得说一声:“爷爷再见!”总是能找到爷爷带着老花镜的双眼,叹气说:“这么急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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