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章被人追杀这件事,阮穗穗原本都要遗忘在记忆里了,而挽月却阴差阳错将这件事翻了出来。

    阮穗穗知道,挽月能够如此笃定这句话,说明那晚她是亲耳所听或者亲眼所见,而能在现场见到这件事的人除了自己、晏玄章和冼昭阳之外,只剩下当时被炸成半截没还来得及清理的傀儡。

    再细究一下,挽月说不定和追杀晏玄章的人还认识。

    阮穗穗想开口询问,却被冼昭阳摁了下来。他摇摇头,示意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

    “胡闹!”这寂静的局面还是刘一鸣打破了,他看上去十分温怒,甚至还觉得脸上无光,“挽月!你身为太玄宗的镇派灵兽时刻代表着宗门的尊严和形象,切不可随意杜撰造谣。你还不快同小道友道歉!”

    既然阮穗穗他们能想到的,刘一鸣自然也能瞬息明白。眼下也只有将这件事打为是挽月误会所致,才能洗脱自己的嫌弃。

    好一招弃车保帅!

    挽月自然也是明白刘一鸣的想法。她没有埋怨刘一鸣,反倒是认定阮穗穗故意设局害她。

    挽月瞪了阮穗穗一眼,最后才不情不愿道歉。

    “抱歉。是我误解了。”

    晏玄章似乎还有别的想法,他并不打算让这件事翻篇,反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挽月姑娘,我无父无母,自幼乞讨流浪,你为何一直叫我晏小公子?”

    “自然是”挽月正要回答,下意识撇了一眼刘一鸣。刘一鸣依旧很生气,他注意到挽月的目光,没有多言,只在一边旁观。

    挽月不敢触碰气头上的刘一鸣,只好回答道:“不过是我揶揄的话罢了。”

    “那挽月姑娘可曾去过妖界?去过万华宗?”晏玄章步步紧逼。

    “没有。”挽月回答得很干脆,她侧过脸去,“我虽为妖族,但我世代都在人界生活,我并没有去过妖界。”

    “所以挽月姑娘在没有去过妖界求证的情况下,无凭无据嘲笑无父无母无背景的我是那妖王的亲属?”晏玄章眉目冷峻,薄唇紧抿,周遭的气压也跟着下降了三分,“挽月姑娘可知若是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会被青林宗带来多大的影响?”

    未等挽月否认,晏玄章忽而哼笑了一声,他转过身对着刘一鸣继续道:“刘掌门,晚辈斗胆进谏。挽月姑娘这种听风就是雨的性子若是一直不改,不仅易给他人带来风险,还会被太玄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现在。

    当着众人的面,刘一鸣无可奈何,斥责道:“挽月!你可听见了?”

    挽月磨了磨牙,她额头青筋暴起,想反驳却只能硬生生压了下去。她知道,刘一鸣对自己很生气,眼下她只能低头。

    “之前是我挽月行为处事多有不当,误解晏道友了,我向您赔个不是。”

    晏玄章将方才刘一鸣探过来的那一缕神识从自己的手腕上抽了出来,递到挽月的面前:“我知道我这个姓氏同妖界的妖王一样,我也曾因为这个姓氏错被人追杀。但刘掌门既然已经在我身上探查过了,挽月姑娘也承认你说的是玩笑话,那这种话就莫再提了。”

    挽月看到那一缕神识便明白过来,刘一鸣在晏玄章身上没有探查到任何证据,而这时她指尖上的戒指也瞬间黯淡下去,刘一鸣的神识消失了。

    晏玄章也没有再为难她,他转而同白甫梅拱手道:“二长老,我细细想来,我身上的寒毒恐怕是因为在第二关的时候误入了湖水之中,受了湖里的寒气所得。”

    白甫梅神色异常,她没想太多只是否认道:“湖水寒性不至于生成毒素。你在湖水之中可有感受到异常?”

    未等晏玄章回答,这次挽月倒是主动承认了。如今刘一鸣不在了,她的威风又起来了一些。

    “是我的结界。既然晏道友主动提及这件事,那我可要好好询问你们了!那是我用于束缚时霄的,在湖底设下的结节与束仙锁。你们违反比赛规定,破坏赛场,放跑灵兽,我还没追究你们的责任呢!”

    “的确是我故意为之。”晏玄章十分坦荡地承认,“那时霄同说是你们将它困在秘境里,它无奈只能央求我解除它身上的束仙锁。”

    挽月终于忍不下去了,“那是秘境的灵兽!岂能容你肆意夺取?!你快将时霄交出来,这事便可以从轻发落!”

    “若是为秘境的灵兽,理应自愿待在这里,可你们用束仙锁捆着它,已是违背道德!”阮穗穗跟着补充道。

    她想将时霄带出去作证,可谁知自己的手伸到乾坤袋里,时霄只是用脑袋蹭了蹭。

    这时,它怎么又不想出去了?

    无奈之下,阮穗穗只好拍了拍自己的乾坤袋,紧接着乾坤袋又缩小了一些,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是太玄宗逼迫我的,我不愿意当守关的!”

    挽月咬咬牙。

    故意的!这晏玄章肯定是故意的!

    她强忍着一口怒气,道:“你且将它放出来,待在乾坤袋里又怎知它是否受你们胁迫?更何况,参加清秀赛的都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而那束仙锁不过是防止它伤害到你们。”

    这时挽月的身边升起了一道水雾,水雾慢慢凝聚成水珠,然后拼凑成几个字。

    “我可以证明。”

    是禾子仓!

    只见一道夹杂着水雾的风从南面吹来,蓝色的身影慢慢成形。禾子仓优雅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先是对着冼昭阳拱手敬礼,随后又将水珠慢慢凝成字,道:“挽月姑娘。第二关为我所护关卡。我亲眼所见,时霄亲口承认它被你们逼迫困在秘境里。”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哑巴。”挽月对禾子仓的态度十分糟糕,“你与太玄宗有旧仇,你说的话我凭什么相信?”

    “说起旧仇的话,挽月姑娘,你认为太玄宗惹的旧仇还少吗?”一直旁观的冼昭阳忽然出声,“你同刘一鸣早在他拜入太玄宗的时候就认识了,你们相处甚久。刘一鸣是什么性格的想来你比我们更清楚吧?眼下你已经办砸了一件事,若是让他知道你私自调换灵兽更改关卡,你认为他会如何处置你?”

    听闻这话,挽月顿时愣在原地,一脸错愕:“你为何知道”

    “这并不难。挽月,刘一鸣如今已经不在,你若是就此放手,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冼昭阳眯了眯眼,“这场交易很划算,于你而言。”

    挽月如同被拿捏了七寸,片刻后她作罢放弃。走之前她还不忘说道:“你果然有千百种法子制伏我。”

    “谢邀,我没兴趣。”冼昭阳赶紧撇清关系,生怕头顶的乌云降下来。

    挽月离开后,白甫梅踌躇了一小会儿才上前说道:“抱歉,我不知道关卡是她私自调整过的。我拿到手的关卡就是她给我的。”

    冼昭阳神色冷漠,只说道:“我知道。”

    白甫梅自知无趣,只是从怀里取出一瓶药丸递给冼昭阳。她态度诚恳地说道:“这是我特意给时崇云熬制的丹药。这些年来我一直愧对于他还望昭阳道君转达。”

    冼昭阳这才脸色放缓,只是接过这瓶药没有同她多说什么。

    白甫梅脸色难堪,徘徊一小会儿后也离开了。

    阮穗穗看着白甫梅远去的身影,心中满是疑问。她感觉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将她脑海里的人物关系全都推翻了。

    “师父,你是如何察觉关卡被替换了?挽月又是为何这么做?”

    冼昭阳看了一眼禾子仓,毫不避讳地说道:“原因无他。刘一鸣这个人自持孤傲,爱玩弄权势。当年他铲除麦和裕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担心他回到妖界之后对人界有威胁,至于温衡和时崇云也是他们先违反宗规在先,刘一鸣趁机杀鸡儆猴。麦家覆灭,温衡失忆,时崇云金丹破裂,事情到这里本应该就结束了。”

    “但是天衍宗收留了我,也救回了温衡。”禾子仓的水珠浮现在半空中。

    “可如今刘一鸣地位已稳,不想再做这些事为人诟病。而挽月,与其说是太玄宗的镇派灵兽,不如说是刘一鸣的契约灵兽。她担心当年这件事的因果会降在刘一鸣的身上,索性借这次清秀赛,以绝后患。”冼昭阳眯了眯眼,“挽月这几年来往天衍宗和青林宗十分勤快,为的便是时刻注意温衡和时崇云的恢复情况。她本以为这次温衡和时崇云会一同参赛,所以将守关灵兽换为了时霄。”

    “谁知道温衡记忆被封,时崇云压根不来。挽月计划里原本是他们所为的事却机缘巧合之下让你们做了。”冼昭阳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她大费周章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自然会生气。”

    阮穗穗有所顿悟,她转过头去问禾子仓:“那第三关温衡吐血可是挽月所为。”

    禾子仓点了点头。

    阮穗穗这才理顺。而同时霄做交易的怕也是挽月,而不是真正的刘一鸣。

    想到这里,阮穗穗将乾坤袋解开,呈在禾子仓的面前。

    “你既然是天衍宗的人,那就将时霄带回去吧。它是温衡的契约灵兽。”

    禾子仓只看了一眼,有些为难。

    “我并不打算现在回天衍宗,我想同你们一起去青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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