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的手机跟疯了一样，突然开始震动，连续十几条讯息，他还以为哪个胡朋狗友给他打电话了。
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便宜徒弟的消息。
单单翻了一个白眼：一晚上都没有回我消息，偏偏在睡觉之前扎堆。
他倒想看看，她今天这事怎么说。
——
“师父，我今晚陪我那朋友出去摆地摊了。没看到你的消息。”
“人好多啊，今天她竟然都卖出去了500多元的营业额。”
“天哪！”莫晓的感叹号重复再多遍都已经没有办法表达内心的激动了。
单单有点想笑：如果只是朋友摆地摊做生意，她会有这么激动吗？
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之前撒的“小谎”。
于是他只回了一个单字：“哦。”
莫晓皱眉，不太满意他的反应：“师父，你咋这么冷淡呢？”心里想着，师父不会觉得这点收入太少了？
（画外音：你的想法是对的）
单单回复：“没事。”
莫晓问：“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莫晓又说：“我下午没回你消息，你是不是生气了。”
单单挑了下眉，把手机按息屏，没再回复。
莫晓又“滴滴”过来两条消息，都石沉大海，于是“恶向胆边生”，咬咬牙，直接弹了个语音过去。
单单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掉。
他等着手机响了好几声之后才按下接通键：“喂。”
“师父父。”莫晓的声音通过电话的听筒传播后显得有些迷离。
“……嗯？”单单闭着眼睛回答。
“你生气了啊？为什么都不回我消息。”莫晓问。
“你今晚不也没回我消息吗？”单单点开扩音，将手机放到枕边。
“我没有想到会到那么晚，帮朋友摆地摊嘛，支持朋友工作！”莫晓振振有词，“你就别生气了，下次有事我一定提前给你说。”
“你又不是我下属，不需要给我汇报行程。”单单轻哼一声。
“哎哟，师父父，你怎么这么傲娇啊。”莫晓被他赌气似的语气逗笑了，“您可是我师父呀，咱们可不比那些工作关系要亲近？”
“我家师父多厉害呀，肯定有好多个下属，但是徒弟呢，就只有我这一个。嘿嘿嘿……”莫晓说到这里猥琐一笑。
“玩个俄罗斯方块都玩不明白的徒弟。”单单的语气里似乎有一点懊恼当时因为跟朋友攀比就随便找了一个徒弟。
“收都收了，可不兴反悔。”莫晓赶紧打断他的话。
“呵——”单单忍俊不禁。刚笑出声，他便拉起被子捂住自己。
深灰色的被子微微抖动，泄露出他的心情。
莫晓听到师父的轻笑，莫名感受到一丝甜意。
两个年轻人在夜色下，在电话里，安安静静地听着对方传过来的白噪音。
几个呼吸间，流淌在温暖夜灯下的尘埃仿若静止。
“你忙了一晚上，累吗？”单单喉头微动。
“嗯嗯，还好哎！就是脚有点酸！”莫晓一提起摆摊就亢奋，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关心师父，“你呢？今天忙不忙呀。”
莫晓听到了对方传来悉窣的声音，下意识地问：“师父，你要睡觉了吗？”
“刚躺上床。”单单随口说道。
“啊……那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嗯……？”单单略显疑惑，鼻音拉长。
莫晓一下就红了脸：“啊，那师父你先睡觉吧~明天再跟你聊~”
“嗯……其实也不会打扰。”单单打断了她想挂电话的心思。
“啊……”莫晓无意识中拖长音，其实她也不想挂电话。
“你再跟我说一下你们今天摆摊的细节吧，我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帮到你们的。”单单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本来想早点睡觉，却总是忍不住给她递话头。
莫晓特别实诚，从小摊的制作到摆摊的选址，到跟小女生合作卖扇子，再到首饰进货的问题，一通全告诉单单了。
单单记忆力很好，顺着她讲的复盘，一件一件地帮忙分析。
莫晓听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了：“师父，你等会再讲。我，我，我拿笔记一下。”
单单此时背靠床头，也不急于睡觉，边听对方悉悉索索地翻找东西。
……
……
莫晓咬了咬笔头，她感觉师父说的每一条都是干货。
虽然有些点她自己也曾经考虑过，但是师父总是能扼住要点，逻辑清晰。
最后，他俩的电话粥煲到了凌晨一两点。
她实在太高兴了——因为和师父对话之后，所有的逻辑困局和执行难题都迎刃而解。
于是，莫晓忍不住脱口而出：“师父，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太喜欢你了！！！”
然后，对方传来“碰”的一声，随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啊，都一点多了。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单单的声音似乎有克制着轻轻的颤抖。
故作镇定？
这时，莫晓的脑子却没空思考这么细微的差异，只支支吾吾地“嗯嗯”了两声，就任凭电话挂断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表白的话脱口而出。
听起来像是不过脑子的玩笑话，但是熟悉莫晓的人都知道，莫晓从来不会说这种玩笑话。
哪怕在好闺蜜群聊天，也不会说什么“喜欢”来，“喜欢”去的！
这……完全就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可是，师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莫晓冲去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师父，他好像并没有往那方面联想……
哎……不过，起码师父也没有表示讨厌呀？
莫晓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自以为“邪魅”的笑容：那我还是有机会的！
她将记好笔记的小本本放进抽屉了，避免被猫咪抓坏。
然后按部就班地，伺候猫咪，伺候自己；泡完脚，舒舒服服地上床睡觉。
不像以往在考试前会兴奋得失眠，今天晚上的莫晓睡得格外的沉。
甚至刚入眠的那一会儿还打起了呼噜，小小声的，跟躺在床头的大白舒服的呼噜声混合起来，奏成了夜的安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