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关,主军阁。

    “什么?靖王殿下你要去审那个北夷的细作?”卫军浩惊讶得从座上起身问出声。

    季泽霂放下手中的茶盏,面无表情地对着卫军浩淡淡道:“有什么问题吗?”

    卫军浩自知有些失态,瞟了一眼旁边的魏世彦便又立马坐下回道:“没有,没有。怕王爷你会做噩梦啊,魏将军他竟然也舍得?”

    季泽霂听着卫军浩越来越小的声音,不解地问道:“什么?”

    意识到自己将最后一句话也说出来了的卫军浩忙甩着脑袋,摆着手,紧张地看着季泽霂和一旁的魏世彦否认道:“不是,不是,没什么。咳,是这样的。我们在关外会设营帐用来盯着北夷是否有出兵的迹象,我们的关卡也十分严格,基本上没有北夷人可以跨过这两道障碍。关内也有我们魏家军的巡视,可以说我们把镇北关护得密不透风。”

    季泽霂闻言疑惑道:“那?”

    卫军浩继续回道:“我们北境的百姓有时候会出关,去狩猎或是寻些稀世药草。但是我们魏家军也不可能护着他们所有人出关,不过他们也并不会走远,回关时守关士兵也会仔细检查。”

    “是跟着百姓混进来的?”季泽霂适时提出自己的疑问。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北夷人换了样貌,甚至不惜弄残双眼潜入关内,定是有什么隐情。”卫军浩叹息一声。

    “那现在可有查到什么?”季泽霂继续询问着。

    卫军浩看着季泽霂缓缓回道:“我们是在一个乞丐据点发现他的,他与其他人发生争执从而引来巡视的人。虽然当时他一头短发,双目失明,完美地掩盖了北夷人的特征,但是他后背有北夷的徽记,也不会说我们中原话。”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他身上有很多伤,新伤旧伤不断,左手和右臂也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残疾,甚至有四处致命伤。但是这些伤远不是那些乞丐能做到的,所以关内还有其他细作。”

    “那些乞丐说他是四日前到的,不抢地,也不乞讨,只占了一小块地休息着。前日他们见他情绪不对,还抢了他们讨来的食物,他们便收拾了他。”

    季泽霂手指弯曲微点,静静地思考着。魏世彦和卫军浩见状也不干扰,静静地等着季泽霂。

    少顷,季泽霂扭头看向魏世彦,面色不明地沉声问道:“四日前到的,那便是本王至此地的后一日。前日可是北境什么日子?”

    魏世彦思索片刻便肯定地回道:“只是一个寻常日子。”

    “有查清楚他情绪为什么突然不对吗?”季泽霂又将头扭向卫军浩。

    卫军浩摇摇头回道:“他们说不知道。”

    季泽霂叹息一声便吩咐道:“知道了,本王想再见见那群乞丐和当日发现他的士兵。”

    卫军浩行礼回道:“末将去安排。”

    季泽霂和魏世彦在主军阁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一同前往刑房。

    刑房内的窗户用玄铁交叉着封起,极少且小,即便用烛火照明也是光线昏暗,似是带着未知的恐惧,显得几分瘆人。浑浊的空气中带着糜烂和血腥味,潮湿又阴冷,刺鼻又刺骨。

    “煜儿,走吧,站在我身后。”进入刑房后魏世彦便将季泽霂护在身后,林嘉也随在季泽霂身后,与几名士兵一同牢牢地看着自家殿下。

    季泽霂低声应道:“好。”

    魏世彦在前方带着季泽霂进了一间似是很普通的房间,此间房外只守着两名士兵。

    房内一士兵见到季泽霂一行人便行礼道:“见过魏将军,见过靖王。细作昏睡过去了,需要弄醒吗?”

    “先不必。”季泽霂回了一声后便慢慢前行靠近架上之人,魏世彦仔细着紧跟在季泽霂身后。

    架上之人皮瘦如骨,头皮上只留有青灰色短茬,也留有几道疤痕;面色在斑斑血迹下隐约显得青黄,面容枯黄脏乱混着血痂和疤痕,甚至有些看不清五官;左手仅余中指和小指,右臂不自然地弯曲着,甚至有些萎缩;身上更是凌乱不堪,看不清成色的破布浅浅地掩盖着身体,裸露在外的身体也是惨不忍睹,皮肤在道道旧疤与血痕下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整个人散发着血腥味与酸臭味。

    季泽霂正端详着面前人,架上昏睡过去的细作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灰眸无神的盯向季泽霂。季泽霂瞳孔微张,呼吸微滞后退一步。

    “煜儿?”魏世彦忙上前用左手护着季泽霂的腰,右手抬起便要打。

    “我没事。”季泽霂轻吐一声,及时阻止了魏世彦的动作。

    季泽霂咽了口水,再次看向灰眸,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架上人垂下灰眸,毫无反应。

    季泽霂见状叹了口气,自报姓名道:“我名季景煜,乃大齐靖王。”

    “¥左左,左”架上人喘息着发出声响。

    季泽霂见状微微上前一步,语气略有急迫地问道:“左?左什么?”

    架上人更激动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身体也在激烈地挣扎着。

    季泽霂紧紧盯着架上人的一举一动,魏世彦见状再次将季泽霂护在身后。

    在众人期待着还未反应过来时,架上人便又晕了过去。

    季泽霂立于原地静静思索片刻后,便对着魏世彦淡声道:“走吧。”

    二人回到主军阁后,魏世彦看着沉思中的季泽霂,温声问道:“煜儿可有什么发现?”

    季泽霂凝着秀目转头看向魏世彦,带着几分疑惑道:“很奇怪。”

    “确实,疑点很多。”魏世彦赞同地点点头。

    季泽霂似是想到什么,抬起双眸对上魏世彦轻声问道:“我可以问问子贤哥哥为什么总是用左手碰我吗?”

    魏世彦忙垂下目光有些慌乱道:“啊?原来煜儿发现了啊。其实我们魏家军作战时常用右手,也善用右手,魏家军有一套关于右手的拳法,所以我们每个人的右臂会比左臂更加强壮后灵活,但相应的右手会更加粗糙。”

    季泽霂没在意魏世彦眼神的闪躲,继续看着他细细思索道:“右臂吗?那魏家军中有名字带左的人吗?最好是有些官职的。”

    “名字带左这倒是没有,不过”魏世彦闻言也在垂眸思索着,突然顿住轻摇的头,抬眸看向季泽霂。

    季泽霂见状歪着头疑惑道:“怎么?”

    魏世彦再次将头扭回,带着些许急促的语气自我否定道:“不可能!魏家军的左将军于五年前与我父亲一同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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