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不说就让人心疼的难受。

    “严谨。”周理不知所措地抱着严谨,下意识低头吻去严谨眼角泪水,“严谨,你别哭。”

    “你别哭啊严谨。”周理心慌的厉害,他没想到严谨会哭,他不想让严谨哭,他喃喃地说,“我还可以做什么,严谨,你教我吧,好不好?”

    那一滴又一滴落下来的泪也落在了周理心底,他心脏泛起一阵阵酸意,不敢相信他都对严谨做了什么,竟让严谨难过至此。

    小时候严谨就从来不哭,那么多同龄小伙伴,就连现在那么稳重的甄永当年都免不了哭过几声,严谨甚至没出过半声哭腔。

    秦叔因此对严谨很满意,夸严谨懂事,是个乖孩子……于是周理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他看不得严谨哭。

    这是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的人啊,他见不得严谨受委屈,不准任何人欺负严谨。

    可现在……严谨因为被他标记而哭……他让严谨受委屈了,他把严谨弄哭了。

    “严谨……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不差这一件了好不好。”周理不断地亲吻严谨,似乎这样就可以安慰严谨,“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

    那股酸意汇成了痛,他想告诉严谨他爱他,可忽然不敢把自己心意说出口——他爱严谨,结果把人弄哭了,这就是他的爱吗?

    ……

    严谨睁开眼,对空气中某个点看了很久之后,缓慢地挪到周理身上。

    这位他跟从了十二年的alpha,矜贵英俊如当年,却不如从前凌厉尖锐。时光交叠,他比从前内敛、比从前优雅……也比从前……会换位思考了。

    换六年前严谨从不敢想周理会用商量的语气对他说这种话。

    他不再从他周家少爷高高在上的视角出发,他落下来了,他开始站在严谨的角度去思考严谨要面临的事。

    虽然周家大少爷对严谨面临的事情一无所知,严谨仍然为此而悸动。

    严谨复杂地看着周理,屋里萦绕着浓郁的烟草味。

    周理点了许多支烟,呛得要命,严谨却忍不住去幻想,周理的信息素闻起来是不是就这样的味道。

    周理想什么他其实都清楚,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想给出回应。

    暗恋已经很苦了,偏巧这又是一场能看见be结局的暗恋,苦上加苦,严谨现在只想逃避。

    他其实也有一些过分,把周家加给他的伤害无端地算在周理身上。

    他拿周家没办法,所以就阴阳怪气地回应周理,反正周理就是周家人。

    如果严谨早一点、干脆一点地说周少我不想看见你,你总出现在我面前实在是一种困扰,说不定周理早就走了。

    可严谨又不愿意说这话,他喜欢周理,他回莫星的意义就在于赶在剧情开始前多看几眼周理。

    于是就这样忽冷忽热的互相折磨,看这位高傲的大少爷想尽办法接近自己,看这位华贵的少爷绞尽脑汁琢磨自己的喜好。

    每当二人的距离要拉近一些时严谨就迅速抽离,他没法回应周理。

    一旦回应,周家就会找上来,剥夺他继续在阴影处看周理的机会。

    “严谨。”周理声音有一些抖,他催促严谨,“你说话啊。”

    这样看他也很自私吧,严谨没说话,扭过头看窗外的雨。

    打在窗户上,落在严谨心底,每一滴都带着疼痛。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疼的严谨呼吸困难,分不清后颈和心脏哪个更痛。

    严谨闭了闭眼,他想投降,他真的拿这样的周理没办法。

    他从小是周理的影子,从小迁就周理的情绪早就成了他的本能。

    反正他迁就周理那么多年了,反正景安快出场了,反正周家已经送走他一次了,反正……周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对吧?

    那就再顺应周理一次怎么样?他无声地问自己。

    ——好啊,谁让你心软,不忍心看见他难过。

    未来分开会更难过的,他给自己找理由。

    ——还能比现在难过吗?

    严谨轻轻动了下胳膊,他极慢地把手搭在周理的耳侧,抚摸周理的侧脸。

    他指尖冰凉,乍一触到周理侧脸像被烫了似的躲了下,在半空中战栗许久,才又放上去。

    严谨伸出双手,回抱周理,他把自己的脸埋在周理怀中,放纵泪水汹涌地落入周理的衣领中。

    “我信你。”在周理看不到的角度,严谨无声地张口,“我早就相信你了。”

    但是我不能信。

    我是周家为你养的一条只能站在阴影中的狗。

    我会在黑暗中看着你,看你灿烂而精彩的人生,你未来会爱上一个omega,你们很恩爱,全星际都羡慕那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omega,你人生的康平大道上不该因一个beta而沾上灰尘。

    这样就很好了,我还能看见你。

    也知道你曾经很重视我。

    很好了。

    ——

    冰凉的液体沿着周理胸口下滑,严谨的拥抱令他心脏刺痛,但一跳一跳的格外有节奏,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他安抚地拍严谨后背,又抚摸严谨后颈刚被标记过的位置,希望他怀里单薄的beta能有安心的感觉。

    下一秒却听见严谨沙哑的声音:“周理,我教不了你。”

    “呃……”周理动作一僵,抚摸严谨的手跟着也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莫名有股寒意随着他心脏跳动的节奏往外淌。

    温馨的暖灯光照亮屋里每一个角落,窗外积水反射着微光,院子里射灯也都亮着,可这一切都无法照亮周理的心。反映得严谨面容苍白,毫无血色,没有表情,冷得要命。

    周理至今仍记得他把严谨从分析处抱出来时那种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东西差点儿被人毁掉的心慌。

    严谨细瘦的手臂从袖口中滑落,布满深深浅浅为保持理智划出来的血痕,仿佛一捏就会碎;身上一点儿肉都没有,手往哪儿放都只有骨头。

    现在他怀里的严谨还是这个状态,削瘦嶙峋,他不知道严谨一天天都在干什么,监督严谨吃了那么多顿饭,也一点儿肉都没长起来。

    那股子心慌也回来了,比上次严重得多。

    严谨嘴唇微微颤动,“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早该断了……周理。”严谨半闭的眼皮也细微地抖,“少爷,周少爷。”

    严谨像被砂纸打磨过的沙哑声音冷静淡漠到近乎残忍,周理的心无限坠落,他彻底落入了无尽的黑洞中。严谨为什么这样平静?他在严谨心中,就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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