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歆幽幽叹气：“那就好，还以表姐是把我卖了抵债。”
文岳霖拉拉穆歆的袖口：“穆妹妹，我们走吧，改日再来玩。”
姚大小姐姚知语附议，晋阳郡主看起来不像是要打马球，是要打人。
“见了郡主，为何不行礼？”一个宫装婢女走上前，傲慢地呵斥道。
穆歆可不觉得自己能轻易走掉，视线扫过晋阳郡主腰侧不离身的鞭子：“郡主可是亲口说过，同窗间不必多礼，是吧？”
婢女还待再说，却被晋阳郡主挥退，她现在没工夫拘泥小事：“既是同窗，不如陪本郡主玩一场？”
“若我今日不想玩呢？”穆歆实在不想动手，大庭广众之下，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打出人命。
晋阳郡主也不勉强，用雕刻着精美纹彩的毬杖指着文岳霖，语气轻佻：“那就由文三小姐代替吧，穆四小姐可以在旁欣赏。”
文岳霖脸色刷白，穆歆三人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马球对骑术要求很高，因此不仅在皇室和世家大族很盛行，还是军队训练的科目之一。
文岳霖只在女学跟着武夫子学习过马球，平时闹着玩还行，真要下场比赛连球都追不上。
而晋阳郡主和她身后的几名女子，都是女子中的马球高手，尤其是晋阳郡主，更是曾下场与藩国王子对战都获胜的佼佼者。
别说文岳霖了，就算武艺出众的卫竹西，在马球场上都不敢说能挡住晋阳郡主。
文岳霖握紧手里的毬杖，父亲因为被御史参宠妾灭妻一事，现在恨毒了她，若不是有外祖家压着，早就寻个破落户把她嫁了。
无论晋阳郡主对她做什么，文尚书都不会替她出头，被送去庄子避风头的谢姨娘还会借机整治她。
“多谢郡主抬爱，小女不胜荣幸。”文岳霖咬紧牙关，她想成为穆歆那样处变不惊的人，此时更不愿成为拖累。
穆歆一把揽住文岳霖，拍拍她微颤的肩膀：“急什么，就你那三脚猫的球技，哪儿能让郡主尽兴。”
穆歆与文岳霖的交情说不上多深，只是晋阳郡主明显是不能明着对付她，才故意绕了一道弯，挑了个软柿子逼迫她。
想来穆尚书嫡女和镇远侯外孙女的身份，即便是皇亲国戚，动手前也得掂量几分，起码不能留下话柄。
“郡主要玩，当然得有合适的对手。”穆歆翻身上马，直视晋阳郡主，“要怎么个玩法？”
晋阳郡主很想直接抽烂穆歆的笑脸，但她还得忍耐着公布规则：“你们人少，就三对三吧，先获得十一分为胜。”
穆歆点点头，还挺了解她们的水平，也就能凑三人队伍，不枉晋阳郡主纡尊降贵亲自来女学一趟。
上场前，穆歆看着对面三人，嘱咐卫竹西和姚知语：“你们也知道这场比赛的目的，不用管我，只管躲着球，有机会就得分。”
“妹妹，晋阳郡主下手狠辣，你不要跟她硬碰硬。”卫竹西知道穆歆身手好，但马球极考验技术，新手跟老手完全不一样。
姚知语握紧拳头，气得不行：“穆妹妹别怕，有我挡着！我祖父是御史大夫，她敢碰我一下让御史们骂死她！”
文岳霖说不出话，她知道穆歆是因为自己被迫与晋阳郡主打马球，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像姚知语那样硬气地挡在穆歆身前。
或许一开始引子是林清焰，但晋阳郡主这样嚣张跋扈的人，上次穆歆让她当众没脸还道歉，估计早就恨得想杀她了。
有这么一个地位尊贵又恶毒凶狠的仇家在，穆歆也不舒服，不如趁此解决掉。
比赛一开场，就呈现压倒式的局面，晋阳郡主那边在短短一刻钟内就得了五分，而穆歆这边还是挂零。
一方面是晋阳郡主和跟着她的两位贵女配合十分默契，另一方面是穆歆这边唯一的马球高手卫竹西消极怠工。
卫竹西的想法很简单，反正就打一场，自己这边实力本来就差一大截，赶紧输球了事，大不了被晋阳郡主口头嘲笑几句。
晋阳郡主察觉出卫竹西的意图，用眼神暗示另外两名女子，一改直攻球门的方式，开始故意拉开距离，在穆歆三人间传球。
穆歆倒是想认真地打球，但卫竹西和姚知语根本不给她持球的机会，以她的实力，想完成一打五是绝不可能的。
又是晋阳郡主抢断了姚知语的球，却没有传给靠近球门的队友，而是弯腰将球铲起，再径直挥向场中央的卫竹西。
球势迅猛，卫竹西牵动缰绳策马闪避，却还是被擦破额角，一缕鲜血流了而下。
“表姐！”
“竹西！”
穆歆和姚知语二人立刻策马赶过去，就看到卫竹西似是愣了一下，旋即笑着擦了擦血迹：“没事儿，一点擦伤而已。”
卫竹西性格再爽朗，作为女子被伤了脸也是很在乎的，只是她不愿让穆歆内疚，故作不在意。
穆歆看着强颜欢笑的卫竹西，感受到久违的杀意充斥全身，看晋阳郡主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有脑子的丧尸。
“抱歉，卫大小姐可是受伤了？”晋阳郡主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毫不掩饰恶意，“马球激烈，难免受伤，还好本郡主带了太医随行，不如换文三小姐上场吧。”
不是想装莲花仙子吗？不是能言会道吗？
那就让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话可说！
反正对付这些人，晋阳郡主想让她们受几分伤就不会多出一分，打马球磕碰一下，就是姚御史也不能说什么。
穆歆也笑了，语气平静无波：“不必了，郡主球技高超，我受益匪浅。”
语罢，看向卫竹西和姚知语，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把球传给我。”
二人看惯了平日里软糯乖巧的穆歆，一时被气势震住，都没想到要劝阻就乖乖听话了。
穆歆接到球，学着晋阳郡主刚才的动作，往上颠了一下，瞄准晋阳郡主心脏处，用了十成力道直击而出。
拳头大的小球，携万钧之势而来，晋阳郡主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她想躲，身体却僵硬着无法反应，瞪大着眼睛被击中胸口，直直地摔落在地。
晋阳郡主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只感觉到胸口像被击碎，就没了呼吸。
林清焰赶来时，就看到晋阳郡主落马的那一瞬，以他的眼力，分辨得出穆歆那一球就是冲着杀了晋阳郡主去的。
这小丫头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