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泽拽住紧跟着长公主不放的踏炎，延迟地发现，这蠢马的毛病应该是贪图美色。
卫博衍看起来端方雅正，居然会挑这么一匹马送给穆歆，当真是深藏不露。
“你，去泉水边看一眼。”长公主被婢女扶着走下步辇，指了指方才带路的一等侍卫。
侍卫听命走到泉边，细致地检查了环境，回道：“殿下，这边没有异样。”
“本宫让你看看自己。”长公主绝美的脸上流露出一分调侃九分嫌弃，“想模仿孔涵章，你配吗？”
侍卫僵直着背转过身，总是低眉顺眼的脸上布满阴霾：“褚元彤，你在耍老子？”
“难怪孔涵章要抛弃你这个毒妇！”
褚承泽眸色一冷，碎魂剑出鞘，却被长公主伸手拦住：“谁跟你说是孔涵章抛弃的本宫？”
她还没玩够呢。
单论长相，可能只有两分相似，但刻意修饰过后，能提升到四分。欣赏与孔涵章相似的脸做出本人绝不会做的表情时，还是蛮有趣的。
“看来你的主人，不喜欢对狗说实话啊。”
“是老六，还是自作聪明的文岳霖？”
“上次在果酿里放的催情药，你喝完后是怎么解决的？”
随着长公主一句比一句扎心的话，侍卫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凝结成一个扭曲的笑容：“你不配，也没机会知道了。”
“多谢长公主慷慨，还买一送一，搭上太子殿下。”
他已经做到了，只要把初元长公主引到这里，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让天道来惩罚害他全家的仇人。
“你们褚家人，都不得好死！”
侍卫自知双拳难敌四手，无法手刃仇人，怒吼出声后就打算横刀自我了断，死得痛快些。
“殿下没让你死。”长公主身边的另一名一等侍卫冷着一张脸，单手拧断了俊秀侍卫的手腕，飞快地卸了他的下巴。
阿巴阿巴的表情也蛮好笑的，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回去就提升你的位分。”
“长姐，姐夫又要睡不着，夜夜弹琴了。”
衍圣公最小的嫡孙名为孔涵章，曾经是公认的京城第一才子，风流倜傥，博学多情，被称为数万京城少女的梦。
可惜太过出挑，刚中了状元，就被初元长公主相中。一道圣旨，被纳入了公主府成为大驸马，再也不容其他女子染指，不知哭晕了多少世家闺秀。
虽然大周朝不限制驸马为官，却也有不少潜规则，孔涵章并未担任任何实职，而是在翰林院一待就是十一年。
直到风云骤变，太子因私下僭越、目无尊长被废，恩爱夫妻就此劳燕分飞。
孔涵章辞官回到青州老家，在祖父衍圣公的庇护下，抚养一双儿女。
平头百姓都在传，是当代大儒衍圣公发话，不能容忍孙媳妇是大逆不道的废太子嫡亲姐姐。
而世家贵族中，则流传着孔涵章早就不堪初元长公主的跋扈狠毒，趁机一拍两散，却被护短的洪熙帝撤了翰林学士。
众说纷纭，处在传闻中心的褚承泽，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褚承泽还记得三年前，长公主传说第一个面首时，十岁的外甥端端正正写了万言书给他，字里行间都是对父亲的控诉。
甚至想要离开青州，来京城太子府投奔小舅舅。
第二年，连六岁的外甥女也会写信了，歪歪扭扭地写着要嫁给他当太子妃，远离三不五时半夜奏曲的父亲。
“他现在改写话本子，影响不到砚儿和湫儿。”长公主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孔涵章已经是个成熟的下堂夫了，新出的话本子极受追捧，还赚了不少银子。”
侍卫听得目眦欲裂，他不傻，事已至此，长公主和太子不可能在他面前做戏。
如果大驸马与长公主恩爱两不疑，长公主根本不必找替身。
“为何，会提拔我？”他口齿不清地质问，想求一个死的明白。
“你说呢，朱宜碑。”长公主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却让梗着脖子的护卫颓然跪坐。
长公主一直都知道，他是朱家侥幸逃出生天的唯一血脉。
“他在拖延时间。”褚承泽警惕地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北夜，可有机关陷阱？”
北夜的鼻子最为灵敏，只要哪里埋有硝石、硫磺等异物，都能发觉。
朱宜碑生抗下西暮的刑讯手段，只含糊不清地低语了几句，眼神泛起奇异的光芒。
快来吧，能与初元长公主同归于尽，也不枉此生。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穆歆一手拎着肥美的野山鸡，一手像拖死狗一般拖着昏迷不醒的拓跋蓁，好奇地看向长公主和褚承泽。
朱宜碑抬起头，看到北蛮宰相的女儿，眼神划过不屑。
果然是中看不中用的蛮族，说是结盟，居然连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
“你把蒋老夫子怎么了？”朱宜碑突然想到拓跋蓁今日不是单独行动，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那是他极为敬重的恩师，若不是文岳霖在三年前破了绝杀阵，根本不可能请得动他出山。
穆歆随手将拓跋蓁丢到一边，打量着脸上有些浮粉的奇怪男子。
“你说那个老头？”穆歆思索了下，“被会招虫子的那位风韵犹存的大婶杀了。”
朱宜碑大喊出声：“不可能！舒姨怎么会对蒋老出手？”
褚承泽非常自觉地走上前，接过野山鸡，灵活地打了个结，拴在了踏炎的马鞍左侧。
穆歆摸了摸踏炎邀功一般凑过来的马头，意外读懂了马语。
这货是在炫耀，它找到了九问围场最美的女人，也就是此刻一脸欣慰的长公主殿下。
穆歆抽了抽嘴角，要不是踏炎的确是千里名驹，真想换掉这匹不给主人长脸的傻马。
见浮粉男子还瞪着眼等答复，穆歆善心大发地安慰道：“别伤心，我把那个大婶杀了，替你家老头报了仇。”
朱宜碑悲痛欲绝，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愤恨：“穆氏，你以为自己赢了吗？”
“你们马上就会死在这里！”
“谁也逃不掉！”
穆歆正待开口，就感觉到从地表深处传来的震动。
“都跟上，往东南方向跑！”
说着，穆歆一把抱起全场最美也最柔弱的长公主，毫不留恋地往出口跑去。
褚承泽甚至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长公主搂紧了穆歆的脖子，冲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