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正回答不出来,他如今也十分后悔,原知这顾小姐有几分思想,可倒是没想到竟是心思如此大胆之人,他心中暗自思量她的坐地起价能起到何处?
他叹息一声,“大小姐如今有何打算?”
“我从不会却打算什么?一切不过顺势而为而已?”顾惜惜道,“就如同当时南宫十二挑衅我,我便赢她一回又如何?便是那王奋之子上我顾家门羞辱。我也不过据理力争而已。浸今日来府上,原也不过是,既大人管了这个案子,我也该来做点什么,其余的与我无关。我的身份地位在这里,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做。”
蔡正才明白,顾惜惜的坐地起价是什么?她这是要坐山观虎斗,顾家军是不会倒向淮阳王,如果确了顾家这么一个助力,淮阳王能不能登上帝王还两说。那么,另一只虎在何处呢?前皇后之子四皇子与裕安王吗?
顾惜惜从蔡告辞出来,路上的灯火都亮堂了起来。
阿金在跟前道,“大小姐,挽玉姐回来了?”
“如何?!”
“您去瞧瞧,便知了。”
顾惜惜见着阿金的脸色便知只怕有什么隐情,忙直接朝了挽玉楼而去。
马车停在巷子口,司琪原要跟过去,顾惜惜拦了她,“我自己去啊,你在路口等我便是。”
顾惜惜找了一件黑色的斗篷穿上,大步的走进夜色中,挽玉楼的后门已经插上,顾惜惜上前拍门,只听着那厨娘的声音,“这大晚上的,这门已上锁,要走,走前门。”
“我是过来找挽玉的。”顾惜惜耐着性子说道。
“你便是找天王老子也不行。”
顾惜惜淡笑一声,后退一步,抬起脚,一脚直接踹过去,门哐啷一声,直接打开。那婆子听着声音,几步走出来,就看着顾惜惜往里边走。
“你这小娘子,好生大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乱闯。”
顾惜惜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十两银票递过去。她一见,满脸的怒容顿时变成满脸的笑意,“我们楼主刚回来,您里边请。”
顾惜惜道,“你赶紧收拾了东西回家去吧,照着你这样子守门的,大约进来了什么坏人也说不准。”
那婆子吃了一惊,“你,你这话可是……”
顾惜惜已越过她,直接上了楼。
上楼灯火通明,顾惜惜上去,正看着一个美貌男子站在楼梯口叫嚣,“挽玉,你到是出来,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那拦着她的侍女一个道,“公子真是搞笑,我们这挽玉楼不正是做的见不得的人的事情么?”
那男子脸一红,也知说错话,“知你们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罢,便是收了我的银子,怎么不替我做事儿?”
“公子还是请回吧,我们挽玉姐如今病了,谁也不见。”
“糊弄谁呢?”那男子道,“我到是听说她跟个什么野男人私奔了,结果被那男人给甩了,如今正神伤,到时什么样子的野男人,也能将片叶不沾身的挽玉给伤了?”
顾惜惜见他无半分真心,到时专门来看专门来看笑话的一般的,到是十分好奇,“这位到是明白的很?莫非这件事情,你是主谋不成?”
“主,主谋你个鬼,我连挽玉在不在都不知……”他楞了一下,突然看向顾惜惜,顾惜惜却抬起锦帕,遮住了大半张脸,眉眼一笑,风情万种。他顿时收了神色,走到顾惜惜跟前,“你又是那儿来的小娘子?!”
顾惜惜拿起那帕子,朝着他一甩,一股香味从他鼻翼之间一过,他只觉得面前的少女艳若桃李,芳华万分,只是却逐渐变成个影子,已汇入便消失了不见,他扑通一声,直接摔在楼道口。
顾惜惜道,“先拖下去吧。”
“是!”其中有人认出顾惜惜,赶紧回话,“挽玉姐就在屋子中。”
“我知道了。”顾惜惜便提起裙子朝着楼上走了去。迟疑一下回头来,“是何处找到挽玉姐的?!”
“是……”对方迟疑一下,似在迟疑是否该说。
“是那个杨佳巴做的,他拐了挽玉姐出去,然后给挽玉姐下药,将挽玉姐关在了地窖中,我们去搜查几次,都不见人,最后还是小风不小心踩到了机关才发现……”至于几人冲进去的场景,到也没有说。顾惜惜也知只怕不太好。
顾惜惜点点头,倒是不知道挽玉被自己喜欢之人算计到底是何种心情?大约是有些落寞和哀伤吧。
挽玉的屋子管着门,顾惜惜迟疑一下,推开进去。原本那香甜的味道如今已经淡不可闻。顾惜惜心里一冷,朝着里边看过去,屋子里也很清冷,似缺了什么一般。
“挽玉?!”
顾惜惜叫了一声,继续往里边走,走到里间的门推开,就见着一个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穿着素白的单衣,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人。
顾惜惜走进,看着镜子里的容颜,确实是挽玉,只是眼神似乎十分憔悴,顾惜惜走过去,伸手撑在她的肩膀上,笑了起来,“姨婆这是如何了?整个人都瞧不出一点生气?呵呵……这倒是怎么了?”
挽玉过来,身手拉住她的手,“惜姐儿,将灯点亮一些吧。”
“恩,好!”
顾惜惜虽然觉得有点不好,还是走过去,将屋子里没点燃的蜡烛点燃。
走回来,瞧着挽玉还盯着镜子看,这时顾惜惜也才看清几日挽玉不见,她竟如同老了五岁一般。
“你这是……”顾惜惜吃惊不已,“是谁欺负了你?”顾惜惜抓着她的胳膊问。
挽玉却是自己笑了起来,“你又何必吃惊。我如今已多好年岁,便是老些也无妨的。”她拉着顾惜惜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我以前不知,情之所至,金石为开这话,如今信了,却觉得更伤心了。”
顾惜惜笑了笑,“听着你说出这样的话,到底也稀奇,你一项觉得这世间之情,原不过是露水而已。既是露水,朝阳一顾,化成烟尘,再无痕迹,是”
“以前知所想,也许是因我太过经历一场,我倒是知道许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
顾惜惜仔细的看着她一番,却见着她鬓角的头发出现了几根白头发,她一惊,忙伸手过去抚摸,挽玉却笑起来,“我原告诉你之事,你大约是不相信的,不过,我这般年纪,还能有此容颜,已得了许多上天的恩惠,如今变是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你也不要吓着。”
顾惜惜伸手抱住她,“你一直很漂亮,你,不要吓唬我。”
挽玉伸手抚摸她的脊背,笑了笑,“你若是个丑丫头,听了这话,只怕只当我是在炫耀,不过说到底,皮相这东西,在有的人面前不值一提,我既知这皮相之重要,又怎么会不知它因失了人之规律,必有一日要遭起反噬,我这不过年老几岁而已。你何必生出我似要死了的心。”
“姨婆!”顾惜惜靠在她的肩上,心里难受的要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平日里那些伶牙俐齿的话,到全部沾在嘴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无法想象,挽玉这样的一个妖娆的女子变成白发苍苍的婆婆,她那么年轻,那么的妖娆,就像一尾鲜红活的鱼。
顾惜惜以为她会这样一直,永远的不会老去,永远的摇动这一把美人扇,架着腿,看着天底下的一众苍生。
她就该在红尘外,嬉笑怒骂,不过是为了心里的那点寂寞。
她永远该抬起高高的头颅,用一双看透世情的眼睛嘲笑世人,顾惜惜想到这里,越发觉得悲哀,嘤嘤的哭出声,挽玉冰凉的手抚摸她的头发,笑着叹息一声,“傻孩子,不哭啊,我又不曾如何,你这是怎么了?”
“我舍不得你。”顾惜惜死死的拽住她的衣裳。
“我们又不是永远分别。”
“我不许,嗯嗯!”
“傻丫头,我也该出去躲开一下,上次绿菊的事情虽然做的隐蔽,但也不是万无一失,若是让淮阳王缓过劲,逮住了我,到时候只怕更有你哭的。”她笑了一声,“挽玉楼做到今日,已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我若不去,少不得成为众矢之的,你知道,什么是对我好。”
“可是!”
挽玉的手指要撑起顾惜惜的脑袋,她只是不肯,最后,她只好抱着了顾惜惜,淡笑道,“你,大约不用安慰我,我能从那场灭族之战中逃出已是侥幸,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惜姐儿,我走了,你自己要珍重!过两年,我便回来看你,你定要好好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