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没有进入狩猎场，林子的前方有一块空地，供不打猎的众人休息观赏。
用栅栏围了一块小小的狩猎场，放了几只牙都还没长齐的小狼崽。
沈舒窈于心不忍的想着，这些小家伙也不知断奶了没有，就被当做玩物断送了生命。
就见宦官递给了文昌帝一把弓箭，文昌帝开弓射箭，咻的一声，一只小狼崽，应声而倒。
场内一片欢呼，恭维声络绎不绝。
“皇上的箭术真是越发高超啊！”
偌大的围猎场，只有皇上猎了这头一个猎物，才表示天子独尊，一旁记录起居注的礼官，还要将皇帝射中的猎物一一计入。
供后人瞻仰其英姿。
只不过猎杀了一只被禁锢的家养狼崽，起居郎妙笔生花也能写成，文昌帝勇搏猛兽，射杀狼匹数只。
单看这起居注，倒也值得瞻仰。
“父皇英姿不减当年啊。”太子首当其冲的做了第一个瞻仰之人。
文昌帝将弓箭递给了一旁的宦官，坐到了自己的龙椅上，一旁的徐贵妃，将早已准备好的方巾亲自为文昌帝擦拭。
另一边的皇后仍旧母仪天下的端坐着。
“父皇老了，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父皇在儿臣心中是永远不老的。”太子的马屁拍到了一半，珉王也走上前来。
太子斜眼瞪了珉王一眼：“皇弟身子不好，围猎这种事还是莫要参于了，待皇兄打几只兔子野猫的给皇弟玩玩。”
燕向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点明了他身子不好，这兔子野猫分明都是女子圈养之物：“皇弟身体无碍，劳烦皇兄关心了。”
燕梵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既然皇弟身体无碍，皇兄就放心了。”
上前一步对着文昌帝说道：“那儿臣斗胆向父皇讨个彩头。”
文昌帝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角，如今年龄大了，看着兄弟间勾心斗角的场面反而有些头疼了。
不过这种多方制衡场面的出现，文昌帝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也不知道那时的决定是对是错。
“说吧，你想讨个什么彩头。”
“按照惯例狩猎的前三名都会得到父皇的赏赐，那我斗胆请父皇恩典，让我与皇弟之间再来一场较量，如果胜者可以向对方提一个要求。”
文昌帝怎么会看不清自己这些儿子的小心思，只怕今日这场狩猎不能好好收场：“你们兄弟之间的事，自己商量就好。”
若是上升到他的金口玉言，这件事可能就不能善终了，文昌帝这句话，也是提醒太子，兄弟间的玩笑打闹，就不要做得太过了。
见文昌帝表面上答应实际上是否决了，只好转身对着燕向卿道：“不知皇弟意下如何。”
当着众人的面，燕向卿自然不能轻易退缩：“那便按照皇兄的意思来。”
文昌帝最杰出的三个儿子，除了面前明争暗斗的两个，还有一个正在同一碗茶水过不去。
“烫了。”
“味道不对。”
一旁伺候燕景宣的小宫女，都要哭出来了，不过是倒个茶，今日这茶怎么这么难倒啊。
“宣儿是第一次参加狩猎吧。”文昌帝的注意力却猝不及防的转移到了燕景宣的身上。
小宫女如释重负的退了了一旁。
燕景宣终于拿起面前的茶盏浅尝了一口，久久不回答。
就在大家看着文昌帝面色沉重，不免为他捏了一把汗的时候，燕景宣才轻声说道：“父皇忘了，小时候您带儿臣来过一次，还带儿臣上山了。”
燕景宣态度虽还算恭敬，但那一句父皇却是冰冷不带丝毫温度的。
一句话让文昌帝的思绪跑了很远，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期，那时的自己还是父皇亲封的太子。
虽然对皇后没有太大的感情，但相敬如宾还是做得到的。
对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还是有些感情在的，文昌帝依稀记得燕景宣口中的事，带着年幼的稚子上山看萤火虫。
不久之后他却亲自抛弃了他，以为今生永不相见，没成想到底是父子情分未断。
年纪越大，这心倒是越发的软了：“宣儿手怎么了。”
燕景宣拿茶杯的手正巧是被沈舒窈狠狠咬了两口的手，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看起来比实际严重多了。
咋然被文昌帝提到，燕景宣看向了沈舒窈的方向，百无寂寥数着地上蚂蚁的沈舒窈，却一脸的坦然。
“无碍，许是林子里的野猫，昨夜跑下了山，野性未训，不慎被咬了一口。”
闻言文昌帝呵斥一旁的禁卫军道：“怎么让野兽入了营帐，你们到底是守夜的。”
顿时禁卫军跪了一地，可沈舒窈这只小野猫还真不是禁卫军能拦下的。
禁卫军中有人想解释自己恪尽职守，没有偷懒，可如今事实摆着面前，这样不是说烨王殿下说谎吗。
一时间有苦难言，只能低头等待处置。
“父皇息怒，儿臣看那只野猫长得可爱，以为是哪家小姐圈养的宠物。”
燕景宣这一番话倒是说得通，换成其他男子可能有些勉强，燕景宣在府中养了一匹狼，一只猫，可是众人都知道的事。
因为一只野猫突然生了怜悯之情，也说得过去。
“那宣儿就不要入场打猎了，在这里好好休息。”
“不劳父皇挂心了，儿臣没有在皇宫中娇养长大的皇弟们娇气。”
愧疚心是最好的弱点，分明是在提点文昌帝，好好想想他燕景宣是如何长大的，怎么会因为一点小小的伤就动弹不得的。
而被冷落在一旁的太子珉王，皆是面露不喜，自己这般努力也没有得到父皇的另眼相看，凭什么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王爷，整日不务正业，父皇倒是对他厚待有加。
有的大臣甚至认为烨王才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毕竟是长子，还是皇后所出，而文昌帝这一举动，是不是有废太子，重立的打算。
一时之间，众人都在思考自己的站位，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