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低垂,光从头顶打下,在眉骨下形成薄薄一层阴影,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绪。任静看着他,美却朦胧。
丁佑发觉任静的注视,抬眼与任静的目光碰上。任静的眼睛微闪,她看着丁佑线条分明的下颚线,问:“我感觉你最近有些不一样。”
“好像有心事。”丁佑听到,眼睫微垂。
“我才发现,我老婆对她闺蜜,比对我更上心。”空气里弥漫着酸味。
“不是这个意思,唉,我也不知怎么讲。只是感觉你和以前不大一样。”
“哦?”
“哦个鬼啦!”任静起身离开,有些泄气。
“时间不早,早点睡。”丁佑在身后拍拍她的屁股。
在张骊生病的半个月,丁佑除了上班,其他时间基本在练功。处理前世姻缘,损耗他相当大的功力。
任静醒来后没几天,丁佑发觉自己低烧,好在有师父传授的心法护身,一周左右低烧退去。而这一切,任静居然都没发觉,她正全身心地扑在闺蜜身上。
丁佑扶额苦笑,男人也需要关心,任静什么时候才能懂。
他有些累,没等任静,先上床入睡。过了一会儿,门打开,脚步声缓缓踱进,在床边停下,他感到床微微下沉,温凉的手指触碰他的侧脸,向上摸着他的头发,随后停止,女人绵长的呼吸传来。他睁眼,看着任静熟睡的面孔,身子靠近,头顶着她的肩膀,闭眼睡去。
第二天早上,任静醒来,丁佑围着她的腰,头枕在肚子上熟睡。任静上半身坐起,把枕头塞到背后斜靠着,认真看着丁佑熟睡的模样,他的下颚线清晰流畅,脸颊瘦削,嘴唇唇线清晰,但微微有肉,给略微冷淡的脸增加可爱气息。睡着时,嘴唇微微撅起,像个小孩子。
小孩子,有时候他的确挺像的,吃醋了一定会大喊大叫,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任静微微笑出声。
“唔…”丁佑醒了,睡眼迷蒙地看到任静,笑意还挂在脸上,丁佑也扯扯嘴,拉出一丝笑。
“丁佑,昨天我还有件事没给你说。”
“我知道,我们有两周没行夫妻之实,今天要补上吗?我可以请假。”丁佑的头离开任静的肚子,翻身仰卧,双手开始解上衣扣子。
任静忙不迭地按住他的手,拍拍他的脸,故意板下脸道:“你冷静一点儿。”
“我升职了,通知会在一个月后公布。今晚我请你吃饭。”她低头,长发落在丁佑脸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丁佑。
丁佑起初为她升职的消息所惊喜,冷静下来后,想到过往恩怨一解除,当下就有如此巨大改变。如果全部都处理掉,她岂不是要上天?
他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脱口而出“我这么牛逼的吗…”
“哈?”
“其实,我是百里挑一的旺妻命。”丁佑也板着脸严肃道。
“不觉得。”任静两眼上翻。
“我们才刚结婚没半年,你就拿回自己的房产,工作上也升职。有没有发现,自从跟了我,你全身都充满干劲?”丁佑挑眉。
任静双手托腮,脊背陷入枕头,两天盯着天花板,陷入回忆。
“嗯,你知道就好,以后要对我好点。”丁佑捏向任静的脸,
“丁先生,我的房子会拆迁吗?”任静的脸被捏着,嘟嘟囔囔地说。
“你想得美!”
今日任静踩着点下班,看到微信上丁佑的留言:在楼下等你。
丁佑很少来任静办公地点,今天突然袭击,是有什么活动?冷不丁,他拿着一束花的样子撞进她的脑海,把她搅得双脸发烫,她捂着脸,走出办公楼。
写字楼外,有一片景观绿地,丁佑靠在树旁,单肩挂着书包,身穿白色polo衫,下身是条纹西装裤配老北京布鞋,这一身胡乱搭配堪称绝妙,路人一开始被他的容貌所吸引,往下看到他的着装立马撇头走远。
漫不经心的着装,给任静奇妙的安全感。脑海里的幻想消失殆尽,她上前拍拍丁佑的肩膀。
丁佑背起书包,面无表情地说:“任老板,带路。”
藤市东西由藤江分割开,江东是老城区,沿江一排民国建筑,大部分已改造成酒店。任静订的酒店原来是一个报馆,改装成为西餐厅,两人走进去,满屋老外扭头打探着他们。
丁佑大剌剌地背着包,说:“哇,高级,做了老板就是不一样。”
任静:“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儿?”
夜晚,两人沿着藤江走着,吹着江风。看着江边夜景,五彩斑斓的游轮在江面缓缓移动,两人靠在江边围栏,任静若有所思问:“丁先生,问您一个专业问题。”
“嗯。啥事?”丁佑托腮看着游轮。
“我听说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子女会复制父母的生活模式,我小时候,父亲出轨,抛弃了我和母亲,我以后会不会也遇上同样的事?你说,每个家庭的延续,是不是一种轮回?”
丁佑仍托着腮,挑眉看着任静。“不是。”
“为什么?”
“生活并不是线性的,天地人,人为大。”他看到任静的表情有一丝凝固,改口道:“照你这种说法,不幸的家庭始终不幸,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你也看得到。”
“嗯,是我想太多。”任静撇撇嘴。
“我是孤儿,难道我的孩子也会是孤儿吗?”丁佑好听的声音传入任静耳中,任静翻了个白眼道:“好好好,我知道错了。”
“话说,看夜景这么久,我们不是出来吃饭的吗?”丁佑摸着肚子幽幽地说。
“跟我来。”任静似乎想到一个好地方,拉着丁佑的衣服往外走。
两人走了好几条街,弯弯绕绕,到了一片老小区外。
“快十点了,老婆我好饿。”丁佑搭着任静的肩膀,不知道她要搞哪一出。
“就这里。”任静在小区外花坛旁坐下,她拍拍身边,示意丁佑坐下。
“这里?”丁佑看着任静泰然自若的样子,不明就里地四处张望。
“嗯,他们来了。”他看到一对中年男女,男人缓缓蹬着三轮,女人车上,车上还有食材,两坛煤气罐,铁锅。他们在花坛前的空地停下,两人默契地取下货物,就地搭起雨棚,放上两三张小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