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那人神出鬼没,刘府上的人都说昨夜刘长渊一人待在厢房,并没见过凶手。”

    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而过,说的竟是刘总督遇害的案件。

    昨夜云楚寒潜入刘府,正好撞见刘长渊被杀的全过程,云楚寒当时寻得“四足鼎立”并没有久留,此时听及别人议论,此案似乎还与云丛骞的死有关?

    云楚寒眉宇再度蹙起,他其实醒来后便没有见过云丛骞本人,但云家以这男人为顶梁柱,云丛骞一死,老人、妇人生活一落千丈,傅氏更是时常在背地里以泪洗面,其中辛酸非外人所能倾诉。

    世间为恶者,多数不会顾及他人死活。

    想至此处,他双手不自觉地攥起拳,心中忽然升起想借机重查云丛骞一案的念头。

    如此思索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上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在想什么呢?”闻小极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云楚寒一惊,瞬间回神,看到这锦衣卫校尉又去而复返,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在想以前的事。”他重新恢复镇定,又拎着水桶前往井边打水。

    闻小极凑近看了看,咂巴着嘴道:“你怎么还在做这些粗活?我刚刚已经把那乌龟呈给了镇抚司柳大人,柳大人满脸欣喜地去给指挥使原大人献殷勤去了,一会这事要是成了,论功行赏,你我二人可是整个北镇抚司独一份的。”

    他也提到了“原大人”,云楚寒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闻小极见云楚寒还有心事,又劝慰道:“今天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我已经借机向柳大人争取调离原来的小旗,以后就和你一块做搭档,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未尝不会闯出更加广阔的天地。”

    看来刘总督的死和云丛骞有关联的事情,锦衣卫上下都已经传开。云楚寒牵了牵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我没事。”

    他很少笑,但笑起来的模样就像空山新雨后拂过的清风,让人神清气爽的感觉。

    闻小极眼睛亮了亮,索性直接上手帮云楚寒倒满两大缸的水。

    “那原大人对此案是什么反应?”过程中,云楚寒打听道。

    “原大人?他呀,总听皇上的意思吧。”

    “刘总督不是和他关系密切么?”

    “刘总督?”闻小极一愣,忽地“噗”地嗤笑起来,“你听谁说的?”

    云楚寒亲眼目睹刘总督和那“原大人”深夜共处一室,难道两人关系并不如他目睹那般有私交?

    他心里惊疑,却听闻小极莞尔说道:“咱锦衣卫的原大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四恶‘小状元’,小状元是什么人物?他和谁都关系密切得紧呢!”

    说罢,见云楚寒迷茫的神情,他又小声地在云楚寒耳边小声八卦。

    “咱原大人除了‘四恶’外,还有个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他可是正儿八经靠脸蛋上的位,这人别的不会,就爱趋炎附势,仗势欺人,可偏偏皇帝老儿和京城的达官贵人喜欢他这一套,这才让他东山再起,搅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东山再起?”云楚寒仍不理解。

    “是也。”闻小极道,“他以前对自己的官职不满意,辞过一次官,这是第二次又考上来的。”

    还能如此操作?云楚寒更加惊异。

    闻小极却津津乐道地说了起来。

    原来这锦衣卫的原大人原凤璟是太阚四十一年的文科状元,金榜题名之时本该风光无限、前途无量,但不知怎的被皇帝下放到边境当了个地方的七品县令,让同僚们看尽了笑话。

    于是,在地方上熬了三年,原凤璟终于耐不住边陲苦寒,辞了县令一职,复又千里迢迢重新回京赶考。

    “这第二次科举,咱这位原大人也不知走了什么歪路,竟从武举入手,一路吊着乡试、会试尾巴入围,等到殿试时更加邪门,那皇帝老儿看到他的名字,还未开考便直接点名‘此子样貌绝伦,应升为本届武举探花郎’,就这样连武试都免了。此后原凤璟一飞冲天,不仅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更当了这锦衣卫的头目,把以前嘲笑过他的人也被他挨个给料理了。”

    至此,小状元狠毒的名头在京城也跟着彻底传开。

    这是云楚寒第一次听到小状元的故事,他想到刘府凶案中遇见的黑衣青年,心中却更生了几分反感与决心。

    闻小极聊完八卦,站起身来嘿嘿笑了几声,点评道:“要说本事,这京城四恶里面的三恶都是靠显赫家世这才跋扈骄纵,唯独咱原大人出身潦倒,能到今日的地位纯属白手起家,实力远居四恶之首,心肠歹毒比那三人犹有过之,不可轻易得罪。”

    此时的后院走廊上又有两人走过,闻小极说得行云流水,以为那只是普通同僚路过,并没有在意。

    但那走廊上的其中一人却停下了脚步,暼了眼在看后院里两个干杂活的人。

    同时,他好像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哦?柳大人,你这院子里的人倒是清闲。”那人慢悠悠地说道,声音徜徉慵懒。

    闻小极一愣,感觉背后好似响起了先前刚刚遇到过的北镇抚使擦汗的声音。

    “呃……原大人,这院子里二位都是普通校尉……这个、这个……其实、其实就是他二人重新找回的‘四足鼎立’。”

    “可是本官刚刚好似耳边生风,听到这两位在议论哪家大人‘跋扈骄纵、心肠歹毒’,柳大人,你说这是不是本官出现了幻听?”

    “……”柳大人不说话了,他哪里知道要在原大人面前怎么接这话。

    “……”闻小极的声音也哑了,他哪里知道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会突然出现在校尉的后院里。

    这后院顷刻间便变得鸦雀无声,各自僵硬着谁也没敢动弹。此时唯独云楚寒胆大,冷不丁地抬眼朝走廊看去,只见那上面一人身穿大红劲装,上绣织金妆花,一身锦衣华丽无双,也正噙着一丝冷笑,缓缓地转身往他身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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