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姬摸摸这个,捏捏那个,在确保所有的草药全都干燥无损后松了口气。

    “小祁家的?”张盈花终是注意到了司徒姬的动向,拿过其中一包油纸药翻来覆去地看:“你这不辞而别就是为了这个?”

    “大娘可别小瞧了这些药。”司徒姬拿出今晚用的,将多余的药抱到墙角木箱放好。

    才转身,张大爷已是端着饭进来了。

    “哎,你说你这老头子,不就过来搭把手,怎的还给吃上了?”

    “这不小祁让的么?”张大爷乐呵呵的:“你快去洗手,哎,司徒姬也醒了,醒了好,醒了就好。快去洗手吃饭吧。”

    “嗯。”司徒姬将今晚要用的草药搁在木箱上面,这才抚着脑门出了厢房。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身青袄的祁蔚姿态雍雅地打着饭的手一顿,朝这厢抬起了头。

    他也看见了她,唇角还适时地弯了弯,俨然有些开心。那微微抿起的唇仿佛在无声地说:吃饭了。

    “哦。”司徒姬鬼使神差地回了这么句话,净手后端着两碗米饭就往屋子里跑。

    只是屋子里凳子有限,几人间推搡不过,最后全都是站着吃的。

    “哎呀,这饭也吃了,咱也该回了啊!”张盈花放下碗筷,用胳膊肘捅了下老伴,继而督了眼桌子上的碗。

    直到确保张大爷确实看明白了她的想法,动手收碗筷时。这才走到一旁,冲司徒姬招了招手:“小祁家的,过来,过来。”

    “嗯?”司徒姬在扫了眼祁蔚后迅速低下了头:“大娘何事?”

    “哎呀,你这孩子。”张盈花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又不是第一次来月事,怎的这般粗心大意。”

    说话间右手遥指着司徒姬睡过的木板床:“时间紧迫,大娘只给你做了两个卫生带。这天寒地冻的,洗了怕是一时也干不了,你自己再多备着就是。”

    在听到张盈花嘱咐后的司徒姬面色就更红了,垂着脑袋,久久都没好意思往起抬。

    直到屋子彻底冷清下来,这才往门口走去,想着闭上门再休息一会,毕竟还在发烧,有些头重脚轻的。

    不想转身时,听到祁蔚的声音自墙角处飘洒而来:“这就是你求来的药?”

    听得不大真切,似乎还有些嘲弄?

    “嗯,有了这些药,你就能重新站起来了。”司徒姬笑了,她笑得是真开心。

    “是么?”祁蔚的声音依旧透着古怪,可看司徒姬这般满腔热血的也不好干扰,随即将药包重新放好:“对不起。”

    “嗯?”司徒姬仰头,有些不明所以。

    “我……还以为你走了,留下的信件只是个幌子。”祁蔚转身,连带着树杆拐杖,明明受损严重的双腿。

    却逃跑似的离开了右厢房。

    “这家伙。”司徒姬嘴角带笑,想着时辰尚早,索性窝进被子又补了一觉。

    只是头晕得厉害,这一眯就睡过了头。

    想着还要做饭,熬药,慌忙穿上了鞋。

    只是才打开门,祁蔚已是单手抵着木板,带着饭菜进来了。

    菜式不多,还是她先前腌制的肉肠,和提前囤起来的大白菜。

    而木板的中间还贴心地备了碗红糖水:“嗯,吃饭了。”

    “这红糖,哎,不是,这红糖你是从哪来的?”

    “张大娘家的。”祁蔚也没客气,将碗筷放好后,坐在了右厢房唯一的凳子上,这话听得司徒姬浑身一紧,随即又松懈开来。

    “不过是赊的,毕竟——银子都在你那。”祁蔚埋着头,越发没脸没皮。

    反正那些活禽不是掉入陷阱就是被他射杀,哪怕是司徒姬辛苦扛回来的,但他也没白吃,也是有功劳在的。

    “哦,好的。”司徒姬端起跟前碗筷,反正神医也点头同意了。还没要诊金,乐在自在。

    有了那一百多两,想来她和祁蔚的日子也不会太过难过。

    司徒姬埋头扒饭,偶尔挑块咸肉。

    原还以为病得没有胃口,不想在祁蔚的跟前:胃口会这么好。

    “吃好了?”祁蔚抬头,惯用碎布净嘴,瞧着那泛白的边角料,怕用了不少时候。

    “嗯。”

    而就在司徒姬点头之际,祁蔚单手攥着树杆站起了身,看那拿碗的姿势,莫不是要去洗碗?

    “这个还是我来吧。”司徒姬起身,作势就要抢碗,奈何祁蔚坚持的厉害。

    殊不知他心里想的是双腿就要报废,索性趁着能动再做些事,也好减轻心理负压。

    “那也行吧。”司徒姬转而拐去墙角,等她抱着草药出门时,祁蔚已是将碗刷好了。

    “这天冷得厉害,既是洗好的话,就早点回房歇息去吧。”司徒姬俯身,从井里提了桶水。

    再三刷洗,总算将药罐清洗干净。遂又倒入公羊尧配的草药,放在石头堆砌的架上,小心地燃着柴火。

    “咦?怎么还没回?”司徒姬好不容易将火势调好,一抬头就撞进祁蔚那晦暗不明的眸里。

    错愕了下,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帮忙塞个柴火?”

    虽未得到明显答复,可看祁蔚坐凳的动作。到底是笑着打水,将铁锅侵满。

    只是公羊尧开得草药颇为难熬,这铁锅的水都‘咕噜,咕噜’地起了水泡,还是没能熬成公羊尧说的黏糊状。

    “要不,你先泡个脚?”司徒姬问完还不待祁蔚回答,作势就要往左厢房走。

    “等等。”

    司徒姬转身,带着些许疑惑同祁蔚的视线看去,那高堆的木柴上不是祁蔚用的木盆还能是啥?

    殊不知祁蔚腿疾严重,已搬不了盆。而就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他都是坐在井沿边泡的脚。

    司徒姬望着木盆,继而转向祁蔚双腿,眸子瞬间就红了。

    一同生活几年,她自是知道祁蔚的性子,怎的这般潦草?只怕,是不能再讲究了吧?

    “祁蔚。”司徒姬的桑音嗡嗡的,带着些许沙哑:“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司徒姬将水打好,转身就往左侧厢房端,整个过程竟是连看都不敢看祁蔚眼。

    她怕,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当着祁蔚的面落泪。

    殊不知这一切落入祁蔚眼中,早已被心细如发的他猜了大概。

    不过小丫头这样照顾他的情绪,还是挺出乎意料的。

    ------题外话------

    今天又是表白扬尘小盆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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