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过我可以重新给你们煮。”司徒姬再次来到灶台处端起木盆,作势就要进去打米。

    “嗯,这儿也真是破,话说老夫还从未住过这般破的房子。”公羊尧巴拉巴拉的,似乎有一肚子苦水,不过看司徒姬动作,想来这早饭是有着落了。

    “哎,箫沐,还愣着做什么,这么好的天快把药材拿出来放柴上晾晾啊,对了,司徒氏,你家有竹子编的……哎,你这脸色不对呀!”

    一进院子的公羊尧就开始指手画脚,好一通指挥。若不是需要筛子,恐怕还发现不了司徒姬的面色有异呢!

    “呀,呀,呀,小姑娘,你这脸色不大对劲呀!”公羊尧自问自说,一把拽过司徒姬的右手,搭上脉搏。

    习惯性地摸着小胡子,沉吟了好一会方才继续开口道:“小姑娘,也是你命好,遇到了老夫,这底子,也忒差了些。”

    又沉吟了会,这才彻底放下手来:“老夫先给你开副药,将风寒治好再说,至于其他的,需得仔细调养着才是。”

    说完又摇了摇头,连连叹息:“经此一行,可亏大发了我。”

    好在箫沐及时出声,打断了公羊尧的喋喋不休:“那个,司徒氏,问下,你家有筛子吗?”

    “阿没。不过我邻居张大娘家有,我现在就去借。”司徒姬放下木盆,作势就要往外走。

    “借什么借?先把饭做好再说。”公羊尧一个转身,直接堵住了司徒姬的去路:“都快饿死了,哪还有那劳么子的功夫管理草药?”

    公羊尧是真的饿很了,原本还有几顿饼子挨的,奈何积雪已化,没了水资源。

    “嗯,我省得了。”司徒姬再次端起木盆,直直往右厢房而去。

    而公羊尧还是喋喋不休地跟在后面:“你之前说的小相公呢?是不是也住这间屋子?”

    “嗯。”司徒姬推开厢房门让了条道,等公羊尧跟进来时,又撇过头唤了声祁蔚。

    “祁蔚,神医来了,神医来了。”司徒姬伸手指着床铺所在的方向:“那就是我家相公。”

    “祁蔚?”公羊尧照例摸着山羊胡,眸里尽是狐疑,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但是一想到那人的身份、地位也不应该住这种地方,应当是自己想岔了。

    公羊尧晃了晃脑袋,无视打米的司徒姬,直接来到了床边。

    “就是你的腿坏了?”

    人在屋檐下,绕是祁蔚也得低头。只见他颔首,扯了下嘴角。

    不想这一举动,竟又扯动了公羊尧莫须有的神经:“不会笑就别笑了,真难看,来,把腿露出来给老夫瞧瞧。”

    这句话说得祁蔚尤为无语,不过他还是乖巧地掀开被褥,伸出了腿。

    公羊尧也没过多在意,再说他在阮家看到祁蔚的时候,不过丁点大的娃娃。

    再者,祁孝之与祁敬之兄弟间向来以和睦著称,都快成了周遭列国的佳话。

    祁孝之自兄长无辜暴毙后,被迫登上皇位,都还顾念着亲情,保留着祁蔚的太子位。说是命人秘密救治,不言放弃,哪会联想到这么多?

    公羊尧俯身凑上前来,伸手捏了捏中箭周围:“疼吗?”

    “好像有点麻?”

    “那这儿呢?”公羊尧捏得越来越重,离伤口的位置也越来越近,在听到祁蔚的回答后终是摇头松开了手。

    “可惜了可惜。”

    这一动作当场粉碎了他的信念,挣扎坐起身来:“这是——再无康复的可能了?”

    杀人诛心,远不过如此。

    “也不是,只不过有些麻烦。”公羊尧攥着山羊胡,一脸凝重。

    对祁蔚来说,只要能重新站起来就好。至于麻烦——那都是小事。

    话是这么说,可祁蔚还是双手撑着床板,支着身子,整个视线都粘在了公羊尧身上:“是何麻烦?”

    “由于断筋的时间过长。”公羊尧又俯身翻着左腿:“好在你底子不错,也肯配合,倒没怎么萎缩。”

    祁蔚闻言,敛去眸底异色:“祁蔚在此恳请神医伸之援手。”

    这话听得公羊尧捧腹大笑:“祁蔚,你咋这么大脸?”公羊尧又捏了捏箭伤周遭:“话说你得罪了什么人,竟受如此大罪?”

    “不说也没关系。”公羊尧拉过祁蔚的左手,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号得极其认真:“老夫不过是心疼那个小丫头罢了。”

    说话间还撇了眼大门口:“那丫头看着唯唯诺诺的,实则主意得很。再说你本就敷过老夫的药,若是因此……罢了罢了,岂不侮了老夫一世英名?”

    这话说得祁蔚直接垂下了头,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司徒姬能请动公羊尧有多不易。

    如今连公羊尧自个儿都这么说,只怕是……

    “哎呀,碰着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就偷着乐吧!”公羊尧直起身:“今日照常用药,待老夫准备一番。再为你手动助复吧。”

    祁蔚闻之颔首:“那便有劳神医了。”

    “哼。”公羊尧傲娇地摸着山羊胡,不想肚子又在这时叫了起来,当即就黑了脸,转身向门外而去。

    而祁蔚直到门被带上许久,方才收回视线,绯红着脸,轻轻地说了句:放心,孤会的,孤一定会好好珍惜她的。

    门外,司徒姬已是烙好了饼,又做了两碗刀削面。

    期间还让箫沐看了会锅,伺机去张盈花家借了三个筛子。

    等公羊尧走出厢房时,已是和箫沐合力将草药晾晒好了。

    “丫头,丫头,饭好了没啊?都快饿死老夫了。”公羊尧右手抚着肚子,努了努鼻子,露之一脸惊喜:“哎,丫头,你这做了啥啊?好香啊!”

    正在捞面的司徒姬在听到公羊尧这么说后,不觉有些好笑:“神医谬赞。”说是好吃,不过是太久没吃到热食罢了。

    司徒姬将装饼子的碗和面条分别端到井沿上,又转身拿了两双筷子搁在了碗沿,这才后提一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就在这吃?”公羊尧显得有些扭捏,话说都到人家屋里了,怎么还跟流浪似的?

    哪想才一句话的功夫,箫沐已是捧着碗干上了。

    那一脸满足的表情,别提有多快慰了。

    公羊尧无奈极了,可肚子也饿极了。

    最终同箫沐一样,蹲在井沿边用着饭。

    连粥带饼,都没能堵住他的嘴,含糊不清道:“话说就你这条件,又是从何得知老夫行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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