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
沈知云觉得，它要是能像琥珀，把这一切都定格在现在就好了。
不对，是跟寻鹤在一起的时间变慢就好了。
“好好了。”沈知云小心地说。
他抬眼看寻鹤，寻鹤只是淡淡地看着鲛人泪，然后轻轻扬起嘴角，视线慢慢转向沈知云，“这是你和它之间的秘密，告诉别人就不灵了。等会儿你可以在金丝上做一个防护的法术，有些妖怪也会用声音迷惑人，以防万一。”
沈知云点点头，“这是活着的？”
寻鹤轻轻笑了，“是你又让它有了生命。”
沈知云不知道，轻哼了一声，“我又不知道。”
“鲛人泪是很特别的东西，但是没有妖怪真正见过是怎么形成的。”寻鹤的手轻轻捏住沈知云的耳垂，把线针穿过去，“据我所知，鲛人是没有眼泪的。”
沈知云没有觉得耳垂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他小心问：“没有眼泪，那这个是什么？”
“准确地说，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从鲛人身上掉落的，只知道它会跟着佩戴者一起变化，只要赋予了它名字，就会新生，也许还会有特殊的力量什么的。”寻鹤看看沈知云的耳垂，看来要等几天，耳洞才会长好，才能戴上。
这两颗鲛人泪的改变不太多，原来只是透明的小圆球，现在在沈知云手心里，它变化成了珍珠大小，光泽非常漂亮——整体清澈的蓝色，有一些金色的小小点撒在上面，有一点像银河。
夜晚的金丝也会有一些改变，看起来像是金属的细棍子，但和鲛人泪连接的地方看不太清楚，像是悬空接上去的。
“金丝也是会变化的，你可以放一个保护的法术。”寻鹤再次提醒沈知云，“试试看。想象你的法力，慢慢和金丝合为一体的感觉。”
“唔，有点难。”沈知云皱皱眉。
寻鹤又笑了，沈知云这样疑惑又有些发愁的小表情真可爱，他还小心地捧着那个耳饰。“就像那天你想象有锁链栓我的脖子那样。”
“你又说！”沈知云抬头气鼓鼓看着寻鹤，“我后来根本没用过那个！”
“我知道。”寻鹤也看着他，“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恶意，当时的锁链就会变成细线把我的舌头绞住的。”
“啊，还能变成细线？”
“当然可以，因为妖怪们不会死，受伤基本上也可以自己恢复，所以很多除妖师在结契的时候，都会让御妖吃点苦头。”
寻鹤是在见到入画的时候，才恢复了这些记忆，不过他并不想让沈知云知道太多——很多除妖师对待妖怪都很残忍。
沈知云听了又开始有些生气，“这些人为什么对你们这么恶意满满的。”
想起那个不好惹和坏老头子，沈知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很正常啊，你跟他们又不一样。”寻鹤伸手抓了一小撮沈知云的头发，示意他看看手里的耳饰。
那些金丝的状态变了——颜色变的有些透明，可以看见淡淡的游丝在小棍子里。
沈知云有点看傻眼。不过他没有忘记刚才在小摊前买的梳子，于是把耳饰放回盒子里，拿出了装梳子的荷包。
“寻鹤，这个送给你。”
“不是给那个除妖师的么？”
沈知云摇摇头，“这个是专门给你的，谢谢你送我鲛人泪什么的。”
寻鹤楞了一下才伸手去接。
因为没有记忆，寻鹤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第一次收到礼物。但有种莫名的开心，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他都会好好收着。
一把精致的活玉梳子。
活玉在妖界倒是挺常见的，上面的坠子是流玉。
“用这个给你梳毛。”沈知云笑起来，“老板说这个坠子会变的。”
到底是谁想要这个啊。寻鹤心里暗暗吐槽一句。
“你什么形态的时候，我都可以梳毛了。”
算了，沈知云这么开心，寻鹤也觉得挺高兴的。他把梳子收起来，“回去吧。”
“寻鹤，我决定了。”沈知云认真地看着寻鹤，“我想辞职，专心做除妖师，帮你找到记忆。”
“之后我们搬回老家吧。”
沈知云很认真，寻鹤喜欢沈知云这样认真的看着他。那双栗色的眼睛里，印着小小的自己，占得满满的。
妖怪本来就会不自觉去诱导人，他们内心那些恐惧、害怕、憎恶、怨恨，都是能让妖力增长的东西。
所以除妖师并不会直视妖怪，更不会对妖怪敞开心扉。
沈知云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妖界的事情也是只知道冰山一角，还每次都这么直接和妖怪对视。
“都听你的。”寻鹤也认真回答沈知云。
沈知云的事情还是很顺利的，因为有黄冬和罗家兄妹帮忙——黄冬也正好给自己善后，毕竟一开始他就是用了记忆扭曲的法术进来工作的。
为了以防万一，沈知云也听了寻鹤的意见，把办公室的人记忆都消除了。
虽然有些不安，但沈知云算是和原来的世界划清界限了，以后再踏足的话，只能是以除妖师的身份。
寻鹤一直都盯着黄冬，但暂时没有戳|穿他——想看看这个家主到底想搞什么花样。不过看下来黄冬也是在认真帮沈知云。
一行人晚饭之前在道观集合。
黄冬建议沈知云把房子租借给妖怪的互助会，这样一来他在这个城市也会有个落脚点，方便一些；还能收一些房租，钱的问题也会解决。
寻鹤也说搬家的事情不用担心，他已经安排好妖怪们来解决。
结果沈知云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都是这两人帮忙。非常不自在——搞得自己像是什么用都没有一样。
结果唯一做的，就是用了法术消除办公室几个人的记忆。
闷闷不乐的沈知云决定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小武的——之前听他们说，修行的小道士们都是自己做饭，如果有客人来的话，也要准备他们的。
沈知云出了房间之后，寻鹤开门见山：“黄冬，黄家最年轻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