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意炽，那只企鹅像你。”
顾桃桃指着角落里给自己顺毛的企鹅道。
“那旁边那个像你。”
商意炽笑笑，两个人拍了一张合照发给迟妖妖。
在拉斯维加玩了十多天，商意炽才带着顾桃桃回去。
整个寒假顾桃桃都是在商家过的，迟妖妖和她相处的很好，本来小时候，迟妖妖就喜欢桃桃，两人算是婆媳关系，处的比亲母女还要好。
宋信然肺癌晚期，常年抽烟加上拼死工作，整个冬天都是在病房里度过的。
开春后，他辞去了徽亿董事一职，疼的厉害了，连电脑屏幕都看不清了，更别提工作了。
阿想接替了宋信然的职位。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天气暖和了，宋信然于是出来走走。
生病让他多了一丝孱弱。
他知道顾桃桃回了商家，知道商意炽和她订了婚。
不抢了，抢不动了。
他身边没有“宋太太”，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现在快要死了，更没有什么宋太太一说了。
他穿着病号服，嘴唇泛白，时间过得很快，治疗很难受，他甚至有时候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阿想很照顾他，白天上班，晚上就过来，不管多晚，阿想都会过来看看。
顾桃桃升大三时，宋信然从医院出去，远远的看过一眼，那丫头把长发烫成了波浪卷，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性感和妩媚。
阿想在医院找不到人，猜测宋总是来了这里。
“宋总，要不然过去说句话吧？”
阿想看着不远处的顾桃桃，正和其他人走在一起，像是刚下课。
宋信然拒绝了，他看了眼阿想，笑了笑。
「顾桃桃，我要死了，但我不告诉你，等我真正死了，阿想会告诉你，到时候……你会不会记得我一辈子？」
春去秋来。
宋信然开始嗜睡，常常一睡一整天。
窗外下着雨，窗台上有几盆花都被雨打的稀碎，雷声也不小。
阿想忙完，开着车往医院里赶，他刚一开病房门，发现窗户还开着，水已经打湿了地板，房间里满是潮意和寒气，阿想连忙上前去关窗户。
他有些生气，阿想很少把喜怒放在脸上，但今晚，他去找值班的医生和护士。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下雨打雷了不知道吗？为什么不关窗户？！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是吗？！实在不行，都给我滚出这家医院，别干了！”
医生连忙上前安抚。
阿想对宋信然很上心，那次过后，他又请了两个护工，轮流看着，不允许有一丝纰漏。
宋信然是被药物吊着命的，很多时候痛的他想要安乐死，至少那样可以让他少点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了，最近总是梦到向琳，她就远远的看着他，不喜不悲。
“对不起，向琳。”
夜里，他也会梦呓，十句里都是顾桃桃，阿想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宋总会这么挂念着那个顾小姐。
在他心里，顾小姐只是一个白眼狼。
宋信然生命消逝的那几天，阿想去见了见顾桃桃。
他没有拐弯抹角，开口第一句就是，宋总快要不行了。
“什么意思？”
“肺癌晚期，抽烟，熬夜，劳累。”
“什么……时候？”顾桃桃手里握着咖啡，突然有几分恍惚。
“你订婚的时候。”
顾桃桃回去时有些心不在焉。
商意炽在弄意面，摆着盘子。
“我希望你能来看看他，就当是最后一面。”
深秋时，顾桃桃下了课，她跟商意炽说明了情况。
“好，你去去吧。”
商意炽把脖子上的围巾围在她脖子上。
医院很难闻，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阿想在一楼等着她。
“宋总的病房不在这里，我带你过去。”
顾桃桃皱了皱眉。
医院后面是安静的地方，宋信然住在顶楼，电梯很方便，但宋信然并不好走路。
“宋总很辛苦，这两年都是用药吊着命。”阿想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电梯门，神态麻木，偏偏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怎么没有早告诉我……”
顾桃桃吸了吸鼻子，她眉头皱着，一遍一遍做着心理准备。
“宋总不愿意我告诉你。”
一推开病房门，一道瘦成干柴一样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除了瘦只有瘦，完全看不到当初的意气风发。
已经完全脱了相。
“宋总现在只有九十多斤，一米八几的人……”
来的路上，阿想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
门开了，那道身影对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顾桃桃看着那道身形，突然之间，什么憎恨和厌恶全都烟消云散了。
“宋信然……”
顾桃桃的声音传来，他身子一僵并未回头。
顾桃桃慢慢走到他面前。
男人拿下呼吸机，一张脸白得几乎透明了。
“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出开本来的音色。
“阿想说你生病了。”
顾桃桃坐在他对面，眼里带着一丝温柔。
宋信然笑笑，笑容僵硬，像是扯着嘴角好不容易发出的一声苦笑。
“顾桃桃……坐过来一点。”
宋信然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顾桃桃于是站起身，坐到了他旁边。
“有鸟巢看到了吗？”他语气有几分雀跃。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顾桃桃看了过去，
果然，是一窝鸟儿。
阿想出去时关了门。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宋信然回头，枯柴一样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脑袋。
他笑笑，这样的笑容，她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的了。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顾桃桃，我心想……等我死了，再告诉你，你会不会愧疚当初没有对我好一点？”
他说着，收回了手指，放在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大腿上。
“宋信然，应该还会有机会好的不是吗？我听阿想说，国外马上会来一批医生，很厉害。”
“来过很多批了，绝症，怎么好啊……”
说着，他长叹一口气，“遗憾的是，我还没有宋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