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宁文远回头看了一眼季鸣寝室的阳台。

    在众多晾晒的衣物里,独独那条墨色的子弹内裤看得他心惊肉跳。

    摸了摸滚烫的脸蛋,他努力咽下喉咙里的那股腥甜。

    深呼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季如萌回复了一条短暂的微信消息:【你哥退烧了。】

    【谢谢文远。】

    【季如萌向你转账,请查收。】

    他毫不犹豫的接收了对方的转帐,主要是他刚才去医务室买药时,付完钱才发现自己竟然身无分文。

    想到这里,奖学金还没落实的问题又袭上心头。

    他连忙用手机查询,原来,只要拿身份证去户籍中心挂失就可以重新办理。

    正好离下午上课还有充足时间,他赶紧查找到最近的户籍中心,赶了过去。

    “你这种情况无法办理挂失?因为你不是户主,只有户主才能来挂失。”

    户籍中心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电脑系统上出现的户籍信息,又从头打量了一下宁文远,解释道。

    “户主?”

    宁文远报了他爸爸的名字。

    工作人员摇头,把他的身份证再次往感应区上一搁,又在电脑上确认了一遍。

    “户主是祝修泽,你们的户口找不到了,请让他本人来挂失。”

    宁文远拿回身份证,脸色苍白地走出户籍中心,手指把书包背带攥紧,步伐沉重地往a大走去。

    他的户口竟然被迁到了祝修泽名下。

    也就是说,他需要的户口本一定在祝修泽那儿,那他还得再回那幢房子一次。

    一想到可能还会再见到祝修泽,就像被成群结队的蚂蚁噬咬一般。

    幸好他留了一手拿走了别墅的钥匙,但想趁房子没人偷偷潜进去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想得他脑壳疼,来到教室,宁文远特意问了问温浩兼职的事。

    “嗯,跟我们店长说过了,一会儿晚饭后,我带你过去。”

    “嗯嗯,谢谢了。”

    下课后,宁文远给季鸣发了消息,关心他的病情,可一直拖到下午的课全部结束都没动静。

    等下午的课一上完,他立即到食堂打了一份原汤抄手送去季鸣寝室。

    轻敲房门,没有动静。

    附耳贴到门上,能听到房间里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声音渐渐放大,他听到了模糊地开门声音。

    又敲了敲门,这时,里面传来回应,“谁?”

    “学长。”宁文远听出了季鸣的声音,蒙上了一层鼻音。

    门跟着被拉开,一股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宁文远眨了眨眼,门口站着的季鸣,竟是满面通红。

    “学长,你好些没?”他声线低哑。

    季鸣点点头,“好多了。”转身往房间里走。

    宁文远跟着进门,见季鸣手里拿着一条天蓝色的毛巾正在擦头发。

    从头到穿着拖鞋的脚,都还湿漉漉的,全身泛着才洗过澡的湿热气息。

    走到一张桌子前,季鸣转身,把手里的毛巾随意往床上一扔,看向宁文远道:

    “你……咳、”

    刚一张口,才发现喉咙干涩至极,一连串的咳嗽后,他才撑着桌子继续问道,“给我的?”

    目光落在宁文远手里的打包袋上。

    宁文远赶紧把手里的两个打包袋放上桌,“三鲜抄手。”

    季鸣胃不好,他特意买了好消化的流质食物。

    季鸣坐下,给自己拿了一碗,又仰头看向宁文远,“两碗?”

    他皱了一下眉头,“我吃不了那么多。”

    “那……”宁文远想说那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跟着就听季鸣道,“坐下吧,一起吃。”

    这是在邀请他。

    “哎。”宁文远拉来一张凳子,微笑着坐到了季鸣对面。

    季鸣把另一碗抄手推到他面前,动作间,季鸣身上的家居服松松垮垮,敞开的领口隐约看见半截锁骨。

    宁文远看得嗓子冒烟儿,赶紧埋头喝了一大口热汤。

    “哇——”好烫。

    宁文远马上捂着嘴,几乎要把整根舌头都吐出来,没想到抄手的汤汁竟那么烫。

    “没事吧?”季鸣放下勺子,伸手就握在了他捂嘴的手腕上。

    但下一秒,他迅速松开了手,刚才,着急了点儿,企图想拉开宁文远的手检查他烫得是否严重。

    宁文远摇头,缓了好一会儿,露出一个尴尬地笑来,埋头就对着碗里吹着。

    真丢脸,他想。

    两人慢慢吃了起来,整个房间都很安静,两人的咀嚼似乎都没有声音。

    宁文远却能听到,自己心脏一下一下撞到胸腔上,发出如地动天摇的震颤。

    等他吃完抄手,再抬头,就见季鸣端着的打包盒已经底朝天,连汤汁都扫荡得干干净净。

    看着季鸣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与渐渐红润的脸颊,宁文远抽出一张纸,递给季鸣。

    “你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季鸣点了点头,他也觉得神清气爽,正准备起身,宁文远已经收拾起了桌上的餐盒。

    环视了房间一圈,把双手枕在脑后,季鸣随意问道,“你帮我收拾了房间?”

    宁文远点头,“因为赶着回去上课,所以,就只是大致收拾了一下。”

    他把餐盒收进了打包袋里,准备放到门口,一会儿离开时一起带走。

    “谢谢。”季鸣揉了揉鼻子,笑道,“屋里乱,很久没收拾,辛苦你了。”

    宁文远这才抬眸,摇了摇头,“不辛苦,也、也不是特别乱。”唇角绽开一抹笑意。

    “呵~”两根手指虚掩在光泽的唇上,季鸣被宁文远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逗乐了。

    伸了个懒腰,季鸣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走到窗台,终于注意到了挂在阳台上的两套衣裤。

    其中一套,他有印象,是昨晚自己才洗的,还是洗衣机洗的,都快干了。

    这还有一套衣裤,摸了摸,还是湿的……不对啊,这不是昨晚才换的那套吗?

    转身,他看见宁文远正拿着拖把,拖着卫生间门口的一小滩水渍。

    “这些衣服也是你洗的?”

    寻着季鸣的声音,宁文远抬头看去,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窗台上的一条墨色内裤上。

    “嗯。”他不自然地垂着眸,脸上的羞赧似被季鸣那桃花眼看来的目光,瞬间点燃。

    想到自己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清洗着那条内裤时,腥臭的气息随着他的嗅觉,气势汹汹窜进他的每个毛孔。

    那种感觉,真是要命,像被强行灌了香甜的美酒。

    明明已经醉生梦死了好几回,而每个神经都还提醒着他:

    你还清醒着,你应该清醒着,你也必须清醒着。

    “我、我还有课,”

    宁文远放好拖把,拿起打包袋就要去拉门把手。

    “等等、咳、”季鸣艰难地咽了一口,喉咙肿痛得严重,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宁文远突然想起什么,走回屋子中央,从桌上的一包药袋里翻出里面的药,一一给季鸣介绍道。

    “这是退烧药,385度以上可以喝一些,你之前只有38度,我只是进行的物理降温。

    这个是口服液,如果你喉咙痛和咳嗽得喝,一天三次,每次一瓶。

    还有,这个是……”

    仔细地介绍完自己给季鸣购买的药,宁文远的脸也烫得能煎鸡蛋了。

    主要是季鸣一直定定地看着他,偶尔抬眸,视线相撞,季鸣的目光吓他一跳。

    那炯炯有神的样子,好像、好像他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似的。

    不、不对,他确实做了亏心事啊,之前他不就企图偷吻吗?再加上梦里还妄想跟人翻云雨?

    还有……太多了,宁文远被“罪恶感”缠身,低下头,边往门口走,边道:

    “我、我要上课了,先、先走了。”

    “嘭——”房门从外面被拉上,关门的声音并不大,但,季鸣的心颤了颤。

    收回视线,他一边按着两侧太阳穴,一边走向窗台。

    看着宁文远小跑着离开的身影,他皱起眉头,感觉头越来越沉了。

    再回到房间中央,那丝若有若无的薰衣草的香气,已经荡然无存。

    他这是怎么啦?怎么有种莫名的心慌意乱?刚才有一瞬间,脑子里涌进很多奇怪的画面。

    躺回床上,戴上降噪耳机,他在手机上选了一首舒缓的音乐,便闭眼倾听。

    他习惯用这样的方式来舒缓压力,手机里的音乐已经不知循环播放了好久。

    烦乱的思绪却一直挥之不去,他努力关闭那一帧帧浮现在脑海里的限制级画面。

    可,直到宁文远清秀干净的脸,清晰地倒影进,他记忆里那昏黄、狭窄的礼堂杂物房。

    一段就快被尘封在记忆角落的梦境瞬间闪现。

    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怎么搞的?他怎么会做那样旖旎又怪诞的梦?

    梦里,他和一个男人唇舌交缠,呼吸交织,耳朵里都是那沙哑又性感的呢喃,“学长、季鸣学长~”

    拖长的尾音,如鬼魅的蛛丝,瞬间就把他缠绕得无法动弹。

    只能默默地感受着全身上下一阵又一阵地酸麻与心痒难耐。

    怎么会这样?

    十指都深深地插进浓密黑发,季鸣心里莫名慌乱,他怎么对个男人起了那么龌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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