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东宫有个假半仙 >第九十一章 没有叶钊灵
    钟毓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贯穿脑海的感受就是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悄无声息地环视了一圈四周。

    他发现自己此刻正置身于一个山洞之中,洞里没有光亮,凭借着洞口洒落的晨曦依稀可以看清洞内的大致情况。

    这个山洞很深,洞的尽头不知通向何处。洞外有植物遮掩,按理说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但空气中弥漫着蝙蝠排泄物的潮腥气味,让他觉得不宜久留。

    他与容铮一同跌落悬崖,刚落地自己便眼前一黑晕过去了。此刻洞内不见容铮的身影,但钟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以他和太子的交情来说,他把自己带到这洞里也算是仁至义尽。

    想到这里,钟毓伸手扶住身边粗糙不堪的岩石,尝试着坐起身。只可惜他稍微用力,腰上就传来了阵阵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随即从伤处涌了出来。

    血腥气的出现,让他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钟毓突然想起来,自己昏迷前好像被流弹擦中了侧腰。

    腰上的伤显然没有经过处理,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好在鲜血在伤口处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血痂,这才让他不至于在这荒郊野外失血过多。不过他刚才醒来的一连串动作,又让伤口再次崩裂,那片早就看不清原色的衣摆很快又被鲜血浸透。

    一直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洞外天色渐明,他应该在这洞里昏迷了整整一夜,钟毓捂住伤口,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但是就在这时,黑暗中有人冷不丁地开口说道:“不许动。”

    这是容铮的声音,钟毓有些惊讶。他略微抬起头,将脑袋倚在石头上,艰难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容铮居然还没有离开,他的外套下落不明,身上只余下一件单薄的衬衣。他背靠岩石坐着,大概是背光的缘故,钟毓刚才并没有看见他。

    钟毓强打起精神,清了清嗓子,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天亮之前还是待在这里更安全。”容铮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把匕首,他闻言看向钟毓,态度十分冷淡。

    这把匕首不知是从哪个死人身上顺来的,泛着微弱的寒光,容铮这个时候把它握在手中摆弄,颇有威胁震慑的意味。

    “劳驾把匕首借我一用?”钟毓才不管容铮心里怎么想,他撑起身子,终于坐了起来。

    “把唯一的武器交给你?”容铮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眼钟毓,道:“原来我看上去这么好唬弄。”

    容铮对他的防备心太强,钟毓有些无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扔在地上,对容铮道:“我只是想消毒匕首,紧急处理一下伤口,不然我很快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你前头了。”

    昨天事发突然,没有给钟毓留下一点准备的时间。树林中战况激烈,钟毓一路且打且从对手身上搜刮一些有用的东西,这只打火机就是他仅剩的战利品。钟毓腰上的情况不容乐观,现在手边又没有能用的工具,救援不知何时才会到达,只能用一些极端的方法紧急处理一下。

    匕首重新在容铮指尖转动起来,容铮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不断从钟毓的伤口流出,并没有要把刀给他的意思。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在乎你的死活?”容铮问。

    “如果真的不在乎,你就应该把我留在悬崖底下。”钟毓轻咳了一声,看着容铮继续说道:“或者干脆杀了我。”

    对于钟毓的说法,容铮并不否认:“我有想过要杀你。”

    钟毓没有猜错,就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容铮确实在认真考虑过是否要借此机会永除后患。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容铮不但没有趁机下手,反而一路将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钟毓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你没有动手。”

    “我只是想等你醒来之后再动手也不迟。”说时迟那时快,容铮话音刚落,便扬手将刀掷向钟毓的咽喉。

    匕首反射着洞外暗淡的天光,径直朝钟毓袭来。钟毓坐在原地,没有闪躲。

    然而最后,这把刀并没有割破钟毓的喉咙,而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准确地插进了他手边的石缝之间。

    “多谢。”钟毓伸出手,用力将匕首拔出。

    钟毓先是用衣服简单地擦拭了一遍刀刃,紧接着点燃打火机,用火苗慢慢炙烤着刀尖。火光照亮了钟毓的半个身影,从容铮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轮廓像极了一个人。

    在钟毓昏迷期间,容铮不是没有想过再度摘下他的面具一探究竟。但这幅黑漆漆的面具就像长在钟毓的脸上一样,根本就无从下手。

    那么不久前在废弃的宣德宫里,容铮究竟是为何可以轻易将钟毓的面具取下,这点就很值得深思了。

    念及至此,容铮站起身,来到钟毓的不远处坐下:“昨天暗中掩护我躲避追杀的人是你。”

    “是我。”钟毓专心地炙烤着刀刃,口中不忘嘲讽道:“昨天我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办法通知了东宫,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还没找来,当真是废物。”

    钟毓这明摆着是在苛责严天,二人昨夜又是掉崖又是躲进山洞,这片树林茫无涯际地势险峻,一路上还有人从中作梗,就算东宫知道太子就在林中,想要找到人也绝非易事。

    “女皇派你来是为了杀我的,你为什么要帮我。”容铮的话题并没有被钟毓带跑,马上又回到了自己的轨迹上。

    “你说得对,但是你死之后,她把谋害太子的罪名往我身上一推便可卸磨杀驴。”钟毓道:“所以只有你活着,我对她而言还能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你和女皇早就貌合心离。”容铮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钟毓避重就轻道:“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容铮问。

    “殿下您无需知道为什么。”钟毓说:“你只要知道,现在你我才是利益共同体。”

    容铮闻言笑了一声,道:“国师果真巧舌如簧,上下嘴唇一碰就想把我拉入同一阵营,未免太没有诚意。”

    “哦?”容铮将匕首从火苗上移开,转头看向容铮:“你想要我怎么投诚?用我脖子上的这个脑袋做投名状如何?”

    “国师言重了。”容铮垂眸望向钟毓手中那团橙色的光亮,道:“不如您先告诉我,昨夜你我一同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跌下,为何还可以安然无恙。”

    钟毓笑了一声,十分阴阳怪气。他抬眼看向容铮,问:“你管我现在这幅模样叫安然无恙?”

    容铮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钟毓,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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