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

    苏问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了这么一句。

    她的眼神空茫,显然是不知道白嘉年为何会有此一问。

    白嘉年见她这副模样,不知道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总之,无论是哪一种,他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眼见着苏问筠低头看着自己,眼睛里面倒映出自己有些狼狈的身形,像是在祈求什么一般。

    他紧握着苏问筠的手忽然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一样,惊得他瞬间收回了手。

    “没什么。”

    白嘉年匆匆答了这么一句,便立刻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那双眸子里的那个彷佛变得不像自己的影子。

    可他这般掩饰性的动作,倒是让慢了半拍的苏问筠想起了什么,也反应过来什么。

    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好笑。

    嘉年不会是想问她有没有和红莲欢好吧?

    意识到了这点之后,苏问筠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她微微俯下身,逼近白嘉年,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启唇笑问:“嘉年,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说完这句话,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眸子,不放过他的任何动静。

    当然,事实上,白嘉年也的确没让她失望。

    只见她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的眸子便微微一颤,虽只是一瞬,却还是叫她发现了。

    她嘴角勾起的弧度便越发的大了。

    此时,两人实在是靠得太近,近到白嘉年能清晰的闻到苏问筠身上犹如雪松般的清冽香气,那种清新、冷冽、雪后松柏的木香气味,很好闻,却也能让人格外清醒。

    白嘉年也瞧见了他面前那双饱满莹润的红唇,微微勾起,带着些许戏谑和暧昧的意味。

    这或许于旁人来说,只是一种调情的手段,可是白嘉年却清楚的知道,明明他白日里还说要和苏问筠保持距离,现在却被她撩拨的心绪难平,心脏处的跳动声,清晰的彷佛就在耳畔。

    他有些难堪地闭了闭眼,似乎想把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绮思全部都压制下去,带着些艰涩和微弱的气音说道:“你走吧。”

    苏问筠原以为自己这么说,白嘉年会反驳。

    她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知道白嘉年现在对自己印象不好,可是瞧着他这好不容易向自己将内心坚硬外壳打开来的模样,她实在是没忍住,便撩拨了一把。

    可谁知,白嘉年却平静得很,半闭着眸子,彷佛已经很疲倦,不想再跟她闹了一般,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问筠这才收回了嘴角的笑意,眸中的担忧再次浮现出来。

    “侍书还没回来,我先在这里留一会儿好不好,等你歇下了,我再回去。”

    她软了声线,像是哄小孩一样。

    白嘉年没有再说话,彷佛睡着了一般,只有胸口比平时稍快的起伏显示,他还醒着。

    苏问筠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帕子,就往白嘉年的脸上擦去,动作很轻柔,就像是对待这个石阶上最珍贵脆弱的宝物一般。

    可是冰凉的帕子一碰上白嘉年的脸颊,他便立刻转身,面朝里,拒绝的态度显而易见。

    苏问筠拿帕子的手僵在半空,心知他这是在无声的拒绝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帕子冰凉,似乎从手心一路蔓延,凉到心里。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甚至能听见不远处院门下钥的声音。

    总这么尴尬,也不是办法。

    苏问筠想到白嘉年刚才问的那个话题,又想起记忆中,白嘉年对于入赘妻主那个唯一要求,便觉得他所问之事对他来说,可能是极为重要的。

    她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嘉年,我知道你刚刚想问什么。”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柔,但是在空寂的房间之中,格外的明显,也让白嘉年的背影微微一颤。

    非常细微,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可苏问筠说这话时,自然是紧紧盯着白嘉年的,不愿意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因此,她心里便有数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苏问筠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坦白从宽,“我和红莲,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朋友相邀,偶尔去过几次南春院,初时见他可怜,被客人欺负,便出言帮衬了几句,他来感谢时,朋友们闹着起哄,我进退两难无法只能顺势叫他陪坐,也省得他再被人欺负。后来不知怎的,许是他会错了意,以为我心悦于他,便总来找我。他又没明说,我也不好直白拒绝,没想到竟被他误会了。”

    她说的是实话,只不过稍微美化了一点。

    原主的确是被狐朋狗友叫去的南春院,也的确帮衬过红莲。

    不过原主是因为瞧着红莲生得好看,起了些旁的心思。红莲是风尘中人,自然看得出原主的心思,再加上原主长得不赖,兼之为了在朋友面前充面子,出手阔绰,一来二去,两人便看对了眼。

    本来原主也是想和红莲进一步的,可红莲似乎非常懂男女之道,知道人一旦得手什么东西,就算是曾经心心念念的,也会很快腻了,所以一直吊着原主,不让原主碰。

    白嘉年去南春院捉奸那次,原主刚花了一百多两银子给红莲买了支簪子想要更进一步,红莲也有了些松动,两人似乎就要这么顺理成章进行鱼水之欢了,谁知道却被白嘉年这么突然的打断了。

    无怪乎回来之后,两人争吵得这么激烈。

    原主更是一口一句指责白嘉年装纯,在家里清高傲慢不给她碰,却在外头抛头露面,和那些臭女人相谈甚欢,恐怕她头上的绿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了。

    这些话无异于是羞辱白嘉年,让本就伤心失望的他更加的惊怒,一气之下,直接扇了原主一巴掌。

    原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家里夫郎叫走已经是大失颜面,此时还被白嘉年扇了一巴掌,无疑是火上浇油,她双眸怒红,烧光了理智,竟然扣着白嘉年想要强了他。

    白嘉年岂能甘愿,亏得他平时里总外出,身体锻炼得不错,再加上原主喝了些酒,行动不灵敏,才勉强挣扎出来。

    可原主却一不小心十足,磕在了地上先前被两人砸碎的碎瓷片上,一命呜呼归了西天。

    这还是这段时间来,苏问筠默默整理原主记忆时,发现的事实。

    虽这事的确是原主不太地道,苏问筠本人也很唾弃,可自己说到底是占了人家的身子,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承受原主做下的恶果。

    此事明显成了白嘉年的一个心结,她只能老老实实交代,以期他能够放下对自己的成见,可又不能主动把那些原主干的破事揽在自己身上,于是,只能尽量挑着美化着说。

    白嘉年还是没有动静,苏问筠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想了想,又想到今日红莲主动来找她,或许白嘉年也误会了这个,于是又老老实实解释道:

    “嘉年,前面我说的真的没骗你,我可以向你发誓,若有一字虚言,愿永堕阿鼻地狱,不复来生。至今今日红莲来找我的事,我事先绝不知情,自那日我清醒之后,便没有在联系过他,甚至如果今天他不出现,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至于,他为什么来找我,也不是因为什么旧情难忘太想我了之类的。”苏问筠说到这里,眸光忽然沉了下去说道:“而是因为,他的背后有人指使。那人故意让红莲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是想要挑拨离间,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嘉年,你千万别中了他们的计。他们就盼着我们再闹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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