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虽觉得这些人的确很可怜,但是以她对小说里凤才渊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对这种修炼之外的事感兴趣。

    不过下一秒唐恩就傻了眼。

    只见身旁高冷决绝之人面不改色地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不带感情的回应——

    “嗯。”

    说完后甚至两手抱臂,也没有离开的样子。

    看这情形是也打算留下来了。

    反常,太反常了。

    “咱们也一起看看吧。”卫休提议道。

    “不行,你的伤……”叶青璇皱着眉摇头,但在瞥到他的腿时就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方才还鲜血直流的伤口已经隐有合上的趋势。

    这也恢复得太快了。

    说他卫休是怪物也不为过。

    “王叔,那咱们就先回去吧。”人群后头一名看着年龄比较小的少年拉了拉男子的衣服,眼里有些畏惧,“有玄天宗的真人们在这里,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为首的男子看出少年是真的害怕,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犹豫片刻后嗫嚅几下,终于豁出去道:“那你们先回去,我给浮生葬在他爹娘身边再来。”

    “王叔,这怎么使得!你若是落了单再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南会这么多人可不是没了主心骨了。”一旁戴头巾的女人又抬袖子擦了擦眼角。

    王叔摇摇头:“浮生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又孝顺,叫我怎么忍心看着他死了连家也回不了。”说着他的眼白愈发浑浊,“正好我也是最了解当年事情始末的人,或许能派上点用场,反正现在一把老骨头,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叔……”众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眼神里的坚毅哽住,欲言又止。

    “诸位放心,我们玄天宗必会保他周全。”滕振宇见状对他们道,举手投足间正气十足,仿佛喂给了南会镇诸人一记定心丸。

    “对,对,有玄天宗的真人们在,我们没什么可担心的。”那女子用手掌在心口拍了拍,倒似乎真让自己放心下来。

    “是啊,谁能在玄天宗眼底下作乱。”

    “不愧是荒壁泽第一宗门……”

    原本还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滕振宇的一句话给化解开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杵起的眉头终于被抚平。

    “你们出镇等我,没准过几日咱们就又能回家了。”王叔淡然一笑,眼角扯出好几道皱纹。

    “好。”

    众人点点头便要结伴离开,滕振宇则转身对他们一队的弟子吩咐道:“你们三个护送他们出镇。”

    “是。”

    单依依见他出了风头,立时也抱着剑道:“我也一起去。”

    话语间,四人已整齐列队,分别站在人群东西南北四侧,护着他们向镇外走去。

    只片刻,滕振宇已表现出不俗的领导力,周围几名弟子也不时投来羡慕又钦佩的目光,叫他不由有些膨胀。

    可当他看向凤才渊时,才发现对方眼神似刀,冷得吓人,整个人周身充斥着更为压抑的剑意。

    “凤前辈……”滕振宇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

    “功力尚浅,前路未知,不可轻易承诺。”凤才渊开口,不责备也不是嘱咐,语气反倒更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滕振宇一愣,心顿时凉了半截,垂下眉眼应道:“是。”

    原本簇拥在他身边的弟子也是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一步。

    唐恩看着不禁有些不是滋味,他们这队伍看着秩序良然,实则各怀心思,放到现代社会那就是妥妥的塑料友谊。

    再看看卫休和叶青璇,就觉得有些庆幸。

    她岔开话题问男子:“王叔,七年前死的那些人都是如何处置的?”

    “一开始当是中邪,身上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几乎都被烧了,后来留在镇里的人越来越少,没人再去搬动那些尸身,便就地埋了。”王叔回忆道,“再后来有些不愿意离开镇子的老人家恐怕也都死在了家里外头的,没人给收尸。”

    怪不得方才那鬼修拿棍子在地上拨弄,恐怕就是在捡剩下的骨头。

    “你们离开七年了,这里的骨头渣都应该被找干净了才对,那些鬼修恐怕都是二百五,还过来捡。”卫休没好气说,猜测那个要把他抓起来挖他腿骨的鬼修就是因为没尝到甜头而恼羞成怒。

    “连你都能想到,他们怎么会想不到。”唐恩皱眉,“说明这里有其他值得他们来的东西……或许是七年前留下的什么东西。”

    “此处离玄天宗不算远,他们在此活动难免会遇到路过的修士,也算是铤而走险,那这东西肯定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凡。”叶青璇也跟着琢磨道。

    卫休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嘟囔了一句:“什么叫连我都能想到。”

    “王叔,镇里可有什么宝贝?人人都觊觎的那种。”“没有。”男子毫不迟疑地否定,“南会镇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镇,连富商都没有,更不谈什么宝贝。”“那就奇怪了。”滕振宇迟疑片刻后道:“可否带我们去当初第一位出事之人家中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他的语气已没了方才的自信,声音也弱了几分。“好。”王叔点头,“等我给浮生葬了就带你们去。”话音刚落,就见护送出城的四人从路口回来了,途中也并未遇见什么人,只是经过这么一顿折腾,时渐近晚,天色已经黑了大半。夜间阴气更盛,鬼修功力大涨,若是凤才渊独自一人倒是没什么可怕的,只是这些跟着的外门弟子明明弱得可怜,却擅自做主留下来,反倒有些麻烦。“先在镇内休整,明日再去。”凤才渊道。

    他发了话,弟子们自然不敢有异议,王叔牵头,众人跟着来到一处庙内。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南会镇外部已破败不堪,但这庙里倒还算干净,只有四个角上挂着些蛛网,地方也宽敞,十余人站进来倒不显局促。唐恩进来便同他们一样找了个干净的角落打坐,卫休和叶青璇也跟着坐到一旁,滕振宇一队则占据了另一个角落,气氛有些许微妙。“夜间恐有危险,三人一组负责留意周边情况,其余人就地打坐。”凤才渊算了算人数和时辰后吩咐道。同鼓里新晋弟子共十名,加上王叔和凤才渊共十二人,各组巡护一个时辰,恰好保证每个人都能充分休息。“唐恩,青璇,咱们三个还一组。”卫休一拍大腿,显然对这个人数很是满意。谁知接下来凤才渊就无情地将他这想法直接扼杀在了摇篮里。

    卫休和叶青璇都已筑基,另一组全员都才炼气大圆满,保险起见,他和叶青璇各自被分配带着滕振宇队伍中的另外两名弟子,独留下唐恩一人。见自己迟迟没有队伍,唐恩问:“那我呢?”

    凤才渊冷睨了她一眼,毫不避讳道:“你最弱,同王叔一样跟着我。”

    最……弱。

    她好像被人鄙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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