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他们是在邬翊洛离开师门后才下山的,也难怪邬翊洛对此毫不知情。
“我与乐弥宗的大弟子江轻妩有些交情,他们宗门附近出现一个秘境,我便同小师弟一道去,想着能不能从中寻得些秘宝。”林鸢同邬翊洛解释道。
邬翊洛暂时不提他想问的事,而是顺着林鸢的话问下去:“那可有寻到。”
想到秘境里的遭遇,林鸢一声叹息:“非但没有寻得,反而……险些遭遇不测。”
林鸢把他们在秘境里遇到云裳一事同邬翊洛简述一遍,包括云裳与她互换魂体一事,倒是省去了那些打斗的危险细节。
邬翊洛初时听得神色凝重,到后面了解清楚情况脸色变得惨白,惊诧不已。
“它竟与大师姐你互换了身体?!”
邬翊洛难掩震惊之色,不可置信之下还有愠怒。
他造它出来只是为了打理看护院子,哪成想它竟然有那等野心!
还要夺了大师姐身体,简直胡闹!
林鸢瞧着邬翊洛这副生气的模样,反而有些莫名。
难道,这就是同门情谊的同仇敌忾?因为云裳要夺她身体,置她于危险境地,所以三师弟这是在为她感到愤懑不平?
林鸢这般想着,便认为邬翊洛这激烈反应与怒气是因为担心她,倒也没往别处去想。
所以,林鸢反而过来宽慰邬翊洛。
“三师弟不必动怒,所幸我们也没受什么伤,没让她得逞。”
邬翊洛紧紧抿着唇,林鸢这话让他内心更加愧疚更加自责。
是他一时大意,未料想到开启画中物灵智之后的结果。
他当时又因为回了家在那边被问及如今的画技,少不得被家中长辈训责几句,心情郁闷一时便忽略了云裳这边的情况。
好在未酿成大祸,此事本就因他而起,若是因为伤了大师姐,可叫他如何能安心。
“对不住…大师姐……”邬翊洛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抵消他的罪过,只能干巴巴地道歉。
林鸢一头雾水,不解道:“三师弟,你道什么歉?”
这事与三师弟又有何干?
“我、我……其实我……”邬翊洛向来心高气傲,极少低下头与人说话,更何况是如同此时,检讨自己的错误再与人赔罪。
但眼前人是大师姐,不是旁人。
大师姐知道他丹青差劲也从不取笑他,反而一直给他鼓励,然而他却害得大师姐陷入险境……
邬翊洛纠结万分,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云裳与他的关系,也不知道他说完以后,大师姐还会否像以前一样待他……
“三师弟,你若是有话想与我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的话,你不如过几日,想明白了再与我说也不迟。”
林鸢看出来了邬翊洛的纠结,虽不知他在烦恼的是什么事,但很显然,这让他十分为难,以至于他眉头都紧锁着,面色挣扎痛苦。
邬翊洛如蒙大赦,心道也好,让他回去捋一捋,思索如何将这些事解释给大师姐听,届时再找大师姐赔罪。
“那狐妖现在又在何处?”邬翊洛问,“可还……活着?”
林鸢拿出江轻妩给她的那个储物袋。
“现在还不知晓它主人是谁,它的目标又是我,江姑娘就让我把它带回来。”
都是因为他,大师姐才会遇到这次危险……
邬翊洛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大师姐打算如何处置它?”
邬翊洛原想将云裳要回来自己处置,让它变回原样,但现在他改主意了,大师姐才是最有资格处置云裳的人。
林鸢早已有思量:“暂且让它待在储物袋里,看看能不能寻到它主人,搞清楚云裳想要我的身体究竟有什么目的,到时再决定如何处置。”
邬翊洛:“……”
若是大师姐知道他就是云裳主人,该会是什么反应?
这得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向大师姐解释这些事。
又与三师弟再交谈几句,送走他之后,林鸢也进了房休息。
林鸢的休息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在房间里打坐吐纳。
日薄西山,林鸢才从房间里出来,打算去巡视一遍师门,刚好祁安澜从外面回来,两人碰了个正着。
“小师弟,你今日出去了?”林鸢只是随口一问,借此同他打招呼。
祁安澜停下,就站在门边上,他身着极天宗的宗服,整个人气质清澈明朗,好似一棵白杨树,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闻言,他轻轻颔首:“有事,便下山一趟。”
林鸢亦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未追问是因为何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小师弟也不例外,她当然不会去要求小师弟事无巨细都要向她禀告,那小师弟也活得忒不自由。
祁安澜跨过门槛进来,蓝白衣摆随他动作飘起又落下,林鸢看了一眼,视线又往上,看到门顶。
她想,小师弟这样高,已经直逼门顶,看来还是要给他换一间大一点的房间。
其实在祁安澜入师门那阵子,林鸢就有此想法——给他造一间新院子,这样,他就不用将就着挤在那间杂物间腾出来的小房间,与她住同一个院落。
毕竟师门其他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院落,小师弟到现在都只能将就在她这里。
但彼时师门拮据窘迫,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给刚来的小师弟造新院子。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把这事儿提上日程了。
林鸢暗自决定好,与祁安澜说过一声便要去巡视师门。
祁安澜站在原地,目送林鸢离开,直至她走出院落,关上大门,彻底见不到人之后,祁安澜才收回视线,转身入了自己房内。
这几日,他将会变得越来越忙。尽管林鸢不会过问,他也要找些能让林鸢信服的借口,不然林鸢迟早要发现端倪。
但他要一直这样瞒着林鸢吗?
不可能。迟早有一日,他会告诉林鸢,告诉林鸢他真实的身份,他不会一直这样当她的小师弟,绝对不会。
且他也问过林鸢了,若她发现他欺瞒她,林鸢应当会生气,但不会不理他。
思及此,祁安澜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脸上沉郁散去,恢复成原本白皙温雅的脸庞。
“大师兄,如何?可有头绪?”一名衍善宗的弟子急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