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知道他走过来了,但也没做出什么反应,只紧紧攥住锦被,生怕被祁安澜一把扯开。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对锦被做什么。四下安静无声,林鸢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两人在床内外隔着粉色的纱幔无声对峙。
不知又过了多久,林鸢实在忍不住,从被子里探出头,露出一双眼眸。
她看到祁安澜还站在床榻旁,隔着床幔在看她。
林鸢撩开锦被坐起身,在祁安澜说话之前先开口。
“你要如何才肯放我回去?”
此前大师姐对小师弟的关心都变成了针锋相对。
“我……”祁安澜唇瓣微动,可是只说了一个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陌生的感觉袭来,让他不知所措。
“若是不肯放我回去,就离开这里,否则……”林鸢冷声道,“我不确定是否会对你动手。”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祁安澜握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
他没想到林鸢对他现在的身份如此抗拒。
“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原谅?”林鸢都要忍不住笑出声,“堂堂双月城城主居然还需要我原谅?”
林鸢字字诛心:“你是双月城城主,我只是一个小门派的弟子,我怎么敢怪你?”
林鸢鲜少发脾气,许是受林沐清温和性格的影响,她的性子从小到大一直冷冷清清,从不与人红脸。
但她也不是木头,她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情绪,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欺瞒她。
何况他从一开始就在骗她。甚至可能连他们的相遇都有可能在他计划之内。
所以,接近她、欺骗她,对他有什么好处?
“怎么不说话?”林鸢质问,“是不是觉得骗我很好玩?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很有趣?看我在你失踪那段时日一直在找你,终日担心你,你是不是躲在暗处窥看偷笑?”
林鸢越说越气愤,眼眶都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
她苦笑一声:“在我到双月城……找你的时候,你明明知晓一切……”
她到今日才明白,为何那日双月城城主不肯以真面目见她,连声音都用了伪装。
原来是怕被她认出来。
祁安澜内心一颤,眼看着误会要继续加深下去,他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林鸢,我从未想过要骗你。”
“从未想过要骗我?”林鸢重复他的话,继续质问,“你无修为一事,难道不是在骗我?”
祁安澜垂眸不语。
这事……他确实骗了她。
“你未辟谷,每日都需要吃食一事,难道不是在骗我?”
“……”
这事与上一个问题本质相同,他同样无法反驳。
“你不会御剑一事,难道不是在骗我?”
祁安澜闻言立刻抬眼,像是找到了什么出口,几乎是在林鸢话落的瞬间接下去:“此事我未骗你。”
林鸢狐疑地看着他,哪里会相信他。
谁不知双月城城主修为深厚,能与他为敌的人寥寥无几。
看出来林鸢不相信他,祁安澜又解释一遍:“我确实没有骗你,我不会御剑。”
祁安澜知道她要问什么,立刻道:“我一向都是用瞬移。”
“或是乘车撵。”他又立马补充。
林鸢:“……”
“……我不与你争辩。”林鸢撇开头不看他,“你若是再不把我放回去,届时师父定会来救我。”
祁安澜的脸色一瞬间沉下去。
“无论是谁,都不能把你带走。”
他这话又把林鸢惹得不高兴了,林鸢眉心一下子蹙起,也找些他不爱听的话说。
“白公子已经聚齐各门派众人,不日就会来攻打双月城,到时我走不走得了,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们要敢来,我就让他们一个都回不去。”
祁安澜脸色阴沉,语气更是狠厉,一点不似开玩笑。
他可是恨不得修仙界全都毁掉的双月城城主啊……衍善宗就是最好的例子,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林鸢这下倒不敢再说什么激怒他,唯恐他一气之下又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到底要我如何?”
“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祁安澜道,“林鸢,你只能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林鸢猛的看向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小师弟,他、他该不会……
林鸢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冷静许多。
“我是你大师姐,永远都是。”
祁安澜沉声:“你不是。我也不是极天宗的弟子。”
他的语气已经染上偏执,满面阴翳,完全拒认下林鸢小师弟这一身份。
林鸢到这时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初时知道小师弟就是双月城城主之时,害怕有,愤怒亦有,但她从未想过要与他断开同门关系,也是这时才恍然小师弟对她的情感。
林鸢不安地叫了一句:“小师弟……”
祁安澜立刻打断:”你说过,再见时若是知晓我的名姓,要用我的名姓唤我。”
林鸢不理会他的纠正,不可置信道:“我们都是极天宗弟子,你怎可对我……”
“我不是极天宗的弟子。”祁安澜再一次否认,不过对于林鸢后半句话,他倒承认得干脆,“即便是,那又如何?”
祁安澜混不在意。无论他们二人是何身份,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你冷静点……”林鸢开始感到慌乱,她不知眼下情况要如何处理,要她一直待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且她虽将事务交还给师父处理,也不过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寻找小师弟,一开始就打算寻到小师弟了再重新处理那些事务。师父那么久不曾接触,她要尽快赶回去帮忙才行。
“师父、师父他……还有极天宗,都在等着我回去,我不能留在这里……”
祁安澜突然笑起来,用之前经常面对大师姐时那温顺无害的笑,只不过不再叫她大师姐。
“林鸢,你最好不要想着离开,不然,我也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林鸢眼皮一跳,不安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