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枳因为这条消息很高兴,竟然还郑重地对她说了谢谢。

    骆枳最后给她发,不要紧,有哥哥。

    ……

    消息就停在这一条。

    骆橙看着那条消息。

    她像是忽然才终于想起一件事。

    一件被她刻意放置了好些天、甚至为了不去想这个而离开了家,躲到学校寝室来住的事。

    ……邮轮失事的那天,简怀逸从救援船只上下来,却没见到骆钧。

    简怀逸躲在房间里,怎么问都不肯说话。直到最后才在父亲的逼问下得不承认,在船上发生了些冲突。

    他们遇到了骆枳,因为一些事吵得很厉害,骆钧没控制住脾气,推了他和骆枳。骆钧把他和骆枳推下了水,现在被警方带走了,正在问讯。

    骆枳在海里失踪了。

    “小橙也看到了。”简怀逸苍白着脸色,抬头看她,“是不是”

    ……

    骆橙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

    她的确看见了。

    她当时就在边上,看着大哥对骆枳发火,掐着骆枳的下颌迫他抬头,又被简怀逸插在中间拦开。

    她脑子里实在太乱,什么都不敢说,所以当晚就从家里回了学校。

    骆橙看着骆枳的微信头像,她下意识想要去点,又把手收回来。

    骆枳在海里失踪了,但她不相信骆枳会出什么问题。骆枳很会游泳,遇事又冷静,一定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自救。

    她和任尘白的想法其实一样,她不觉得骆枳会像大哥他们说的那样……骆枳每次都没事,每次都能转危为安,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

    ……可任尘白为什么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疯狂报复李蔚明

    骆橙不敢去想那个可能,她点开和骆枳的对话框,飞快敲下“你在哪”,想也没想就发了出去。

    她等了几分钟,发现没有回复,就又连着发了几条消息,简单说了说家里的事。

    她在微信里对骆枳说,家里现在全乱了,爸爸生病,大哥挨了罚,简怀逸和人打架受了伤,听说家里的生意也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骆橙看着自己发出的消息把屏幕占满,她用力咬了咬下唇,还要再发,任尘白的电话又忽然打了进来。

    骆橙吓得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正要长摁关机键,任尘白发来的消息却也同时在屏幕上方弹出来

    骆橙只是瞄了一眼,手脚就瞬间冰凉。

    任尘白提醒她,低血糖。低血糖,昏迷,骆枳。

    骆橙发着抖,慢慢挪开手指。

    她不敢再挂断了,也不敢关机,点了接听爬下床,就想要离开宿舍去听电话。

    “小橙。”任尘白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留在宿舍里,不可以出去。”

    骆橙藏着手机,在舍友们诧异的注视里走到门口,就被那个声音把整个人都定住。

    “看到录像了吗我有话问你。”任尘白说“你的二哥是谁”

    他的语气和平时明明没有变化,但又像是有某种看不见的阴冷悄然渗出,慢缠住新的猎物。

    骆橙没有胆量不回答,她怯懦着说了个名字,但任尘白不满意。

    “说完整吧,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任尘白说,“大一点声,对着你的室友说。”

    任尘白耐心地问“你的二哥是谁是做什么的”

    骆橙的脸色更白,她僵硬地一点点转身,靠在门上,看着讶异看向自己的舍友。

    任尘白不会给她重复第三遍问题的耐心。

    “我,我的二哥是,”骆橙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说,“是淮生娱乐的,总经理。”

    舍友们不明就里,愕然地盯着她,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问∶“骆枳视频里的这个”

    “有人提问。”任尘白听见对面的声音,温声教她,“要回答。”

    骆橙张了张嘴,她的声音带了哭腔∶“……是。”

    “我正在望海别墅,在看这里的监控,我看到你把骆枳带来了别墅。”任尘白继续和气地问“你把他关在了哪”

    骆橙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尘白哥,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我害怕,尘白哥……”

    "除了骆枳,没人会管你害不害怕。"任尘白说,"骆橙,你把骆枳关在了什么地方"

    他说“和刚才一样,完整地回答。”

    骆橙这次说什么也不敢说话了,死死闭住嘴,身体不住地发抖。

    “要我把这段监控也发到网上吗”任尘白的声音慢慢地从电话里传出来,勒住她的脖子,“小枳在这段视频里的状况不好,我不想发,他挺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不要!”骆橙惊叫了一声,她彻底撑不住了,脱力地坐倒下去,“我,我把二哥关在了一个杂物间,我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看起来是个杂物间……”

    “然后你去和家人吃晚饭了。”任尘白说,“就把他忘在了这里。”

    任尘白说∶“忘了一晚上。”

    骆橙发着抖,她跌坐在舍友们难以置信的视线里,木讷重复∶“然后,然后我和家人吃晚饭,忘了二哥,忘了一晚上。”

    "然后你发了点善心,来给他送了饭。"任尘白问,"你送来的饭为什么全是泥"

    骆橙低声说“下雨,我,我把饭,不小心掉在泥里了。”

    “然后你让他吃。”任尘白说。

    骆橙张了张嘴,她想要求饶,想要用任尘白听不见的音量逃出这间寝室,可她完全没有这个胆量。

    “说。”任尘白说,“然后你又把他扔在了那间屋子里,一直到天亮。”

    骆橙身体都已经麻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然后我让二哥吃……尘白哥,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下雨,我太害怕了,天一黑我就不敢动……"

    “天一黑,原来你就不敢动啊。”

    任尘白忽然轻声笑了∶“小橙,你知道你被拐走以后,逃出去的时候是白天还是晚上吗”

    骆橙哭得喘不上气,她想要囫囵摇头,却又忽然意识到她其实知道答案————她当时的年纪实在太小,小到还不怎么记事。但家里人给她拿来当时的记录,讲她是怎么逃出来的时候,是提过时间的。

    她是在半夜趁那些人不注意跑出去的,恰好被不远处的警察发现,于是被送回了家……

    “你相信吗”任尘白慢慢地编故事,“一个四岁的,天一黑就不敢走路的小女孩,聪明勇敢又幸运,半夜在一群穷凶极恶的惯犯手里跑出去,正好跑到了警察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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