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茨替她拿着小提琴,拐进拐角,这里没什么人,只有一幅油画挂在雪白的墙壁上。

    油画里是一幅静谧的海边景象,沙滩、朝阳、海鸥,艾芙很喜欢这种明亮且光线良好的图画。

    “您很喜欢这副图吗?”林茨问道。

    “这张图很漂亮,让我想到我第一次来岸上的场景。”艾芙认真看着图画,声线不由得柔和,“那时我还很小,只有我一个人来到岸上,海边一片祥和,感觉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似的,我却不感到害怕,当年它还不叫玫瑰海域。”

    她的声音软绵,像婴儿粉红色的手心,林茨忍不住想起那些死在玫瑰海域上的被抛弃的人鱼尸体,玫瑰海域因为能看见最艳丽的夕阳而得名,在大部分人鱼眼中玫瑰色却是由自己的同胞的血染成。

    林茨握紧拳头,又松开,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缓,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陷入胶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开口,“这是我母亲的画,她去世前很喜欢那片海,她说在那里能看见最美丽的朝阳。”

    玫瑰海域的夕阳已经是闻名的景点,朝阳却从来没人说过。

    “她对人鱼抱有极深的感情,认为你们是世界上最美丽善良的生物。”

    艾芙想到自己父亲砍掉别人手指的模样,再想想哥哥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貌似他母亲对人鱼有点误会。

    但他推行的《人鱼保护法案》确实改善了很多,大一入学时她爸爸派了好几个保镖跟随都阻挡不住其他人恶意贪婪的视线,起码现在她能独自一人正常上下班。

    “洛尔希先生,”艾芙抬头看他,眼睛是大海的颜色,脸颊像初升的朝阳,嘴唇有玫瑰的光泽,“比起几年前,您上任后我感觉安全许多。”

    说完她的脸有些红,这样说会不会太谄媚了?

    林茨还未来得及向她表示感谢,波尔就来寻她了,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美妙的琴声,艾芙接过他手上的小提琴,匆匆与他道别,跟随波尔离开。

    林茨只感觉被她碰过的地方在发烫,她的手心很软,像丝绸,像牛奶,像海边的朝阳。

    宴会结束后奥德莉带着马车准时出现在子爵城堡门口等候,艾芙和亚拉妮丝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奥德莉连忙给她们披上外套,说:“你们的东西都在我家。”

    她们还没去过奥德莉家,但整个欧洛雪地区都是各种各样的吸血鬼城堡,艾芙有些期待,问:“你家有没有管家?”

    “你看我像是请得起管家的人吗?”

    “起码你有栋城堡。”艾芙眼睛闪闪发亮,满脸期待,“不知道和子爵的比起来哪个更好?”

    “子爵的更好。”奥德莉毫不犹豫回道。

    艾芙本以为她是谦虚,到了门口后才发现她没有谦虚,奥德莉的城堡不知道几百年没修过了,外墙斑驳,大门老旧,推开时会发出扭曲的吱呀声。

    走进去后更加荒芜,甚至有墙壁已经破洞,艾芙能透过洞看清外面的景色。

    艾芙紧紧缩在亚拉妮丝身边,问:“你家不会突然蹦出什么鬼魂吧?”

    “这里只有一个能睡觉的房间,鬼魂来了住哪?”奥德莉回道。

    “哇,这打扫起来得多累。”亚拉妮丝抬头看着大厅顶上的水晶灯,月色照在上面反出一点点亮光,然后她亲眼看着一只硕大的虫子从水晶灯爬出。

    悄悄后退两步离开水晶灯,她突然觉得自己租的小房子也不是很破烂,起码能遮风挡雨。

    “所以我从来没打扫过。”奥德莉拉开灯,亮的地方不是水晶灯,而是楼梯上的一个昏黄色的小灯泡,它甚至不能照亮整段楼梯。

    借着这一点点灯光踏上楼梯,每走一步楼梯都发出艰难的嘎吱声,奥德莉紧紧搀扶住艾芙的手臂,“楼梯坏了,你小心些。”

    话音刚落艾芙被绊了一下,差点摔跤。

    亚拉妮丝已经走到拐角,问:“左边右边?”

    “右边,左边的房间全部荒废了。”

    艾芙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说:“你家和报纸上的凶宅一模一样。”

    奥德莉尖锐的红指甲贴着她雪白的皮肤:“闭嘴,不然我松手了。”

    艾芙扁嘴,“凶巴巴。”

    顺利走到二楼,二楼的环境稍微好一些,但开裂的墙壁和破烂的油画依旧无声的诉说着时间的萧索。

    血巢没有夜晚白天之分,永远都在深夜,吸血鬼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整个血巢地区的灯泡都是为游客准备的,奥德莉家不在景点区平时又没什么人,所以她房子的光线非常昏暗。

    三人艰难穿好衣服,艾芙立马感觉温暖不少,奥德莉亲自送她们到火车站附近,嘱咐:“到家给我个电话。”

    外面还是傍晚,犬斑湾的天气依旧阴沉,艾芙远远便看见那荒废的火车头,这意味着她们快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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