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苓的话,萧晟昀只觉得心中一阵滚烫,他又何尝不是希望江苓的记忆里处处都有自己的身影。

    温柔抚摸江苓背后的长发,萧晟昀吻了吻他的脸颊:“会有机会带苓儿去的。”

    他本不愿江苓去那样环境恶劣的地方受苦,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想带江苓去,就像江苓自己说的那样,在对自己来说重要的地方留下和江苓一起的回忆,往后再回想,硝烟中,也能混有淡淡温情。

    他想带江苓看看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带江苓走一遍他走过的路,他们可以在大漠上骑马,黄沙漫天,两人共乘一骑,想来也是一段不错的经历。

    南巡一事在朝中被提出来,历任帝王都有这样的经历,朝中大臣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根据帝王出行的要求开始安排起来。

    要处理的事有很多,更何况朝中还有许多事没做完,南巡一事虽然定下,但距离真正出行还有一段时间。

    南巡消息一出来,留给宣王的时间就不多了。

    “王爷,您要尽快拿主意啊。”心腹拱手道。

    若再拖下去,萧晟昀体内的毒说不定就解了,南巡一行的相关事宜他们根本插不进去手,等南巡归来,谁也不知道这么久之后会不会又有什么新的变故。

    宣王摩挲着茶杯边缘,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他当然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这段时间,他动用宫里埋下的探子,得到萧晟昀的确切消息,和那名太医传来的信息一致。

    “王爷,失了这个机会,再等下次,怕是很难等到这么合适的。”又一名心腹劝道。

    他们已经和宣王绑在了一条船上,宣王好,他们才能好,可照现在这个架势下去,宣王的处境只会越来越难。

    现任帝王不似先帝,对宣王这些从前在背后对他下手的兄弟,不会给什么好待遇,宣王虽然依照先帝吩咐留在京城,但亲眼看着自己的羽翼被一点点拔除的滋味不是谁都能忍受的。

    两年前,宣王以为自己留下,能找到可乘之机,现在他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即使留下,他也什么都做不了,萧晟昀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想得到什么,只能靠自己的谋划,去拼,去抢。

    就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宣王垂眸敛去眼中情绪,不是么?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在皇宫生存,只会靠别人是不行的,所以他一入朝便开始扶持属于自己的势力,好不容易快要成功,将萧晟昀拉下太子之位,岂料北莽进犯,萧晟昀自请前往边境,硬生生给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

    萧晟昀没有如他所愿死在边境,反而带着满身荣耀回到京城,手握重兵,名声煊赫,一时间,连皇帝都不能轻易动他。

    再后面的事,就彻底失控了。

    靠着军功,萧晟昀重新在朝中站稳跟脚,隐忍多年,一朝露出锋利獠牙,众人恍然惊觉,他从来就不是可以随意任人宰割的家猫,而是深藏不露的猛虎。

    如果宣王不想争那个位置,就该自请归藩,以后当个老老实实的藩王,以保全自身。

    扪心自问,他愿意吗?

    不愿意。

    宣王心中的答案从始至终就没变过,若是愿意这么个下场,他何必费尽心力谋划这一场?

    况且……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世人皆知,前吏部尚书勾结北莽,对前太子现帝王不利,很少有人知道,这毒和林家,和他有无法割断的联系。

    还有最开始出现在皇后宫里的香料,仅凭一个没脑子的丽妃,哪能神不知鬼不觉

    将香带进宫里?

    一桩桩一件件,他和萧晟昀之间,早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就算现在萧晟昀查不出这些,可这些始终是不小的隐患,萧晟昀在位一日,他就要担忧一日,与其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不如放手搏一把。

    想通这点,宣王开始着手安排。

    宣王一有动作,暗卫就将消息传到了宫里。

    与之一并传来的,还有一个消息。

    “属下查到,之前在丽妃身边伺候的来自嵘裘的太监,换了个身份,出现在宣王身边。”

    事情过去太监,再听到这个消息,萧晟昀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愤怒了,他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淡声道:“注意点,别让宣王察觉到不对。”

    “属下知道。”

    这一次,他会彻底解决掉宣王这个隐患。

    宫里很快有了动静,萧晟昀只当没感觉到,那些端来的药,每次都喂了宫里的盆栽。

    将空碗递给范公公,萧晟昀见江苓蹲在盆栽边,走过来:“怎么了?”

    江苓嗅了嗅,眉头微微蹙起:“这次的药,味道不太对。”

    很细微的差别,江苓能闻出来,就像第一次去皇后宫里时,他就闻到了香料和黄金汤的不对一样。

    “看来,宣王要动手了。”萧晟昀擦了擦手,将帕子递给一旁伺候的宫人。

    “陛下打算怎么做?”江苓面前的,是一盆长势很好的兰草,被药浇了一段时间,依然没有枯萎的迹象,江苓伸手摸了摸它的叶片。

    “先诈一诈他,让他觉得计划进展顺利,进行下一步。”

    一个人在慌乱或夙愿即将达成时,是最容易找到破绽的,宣王藏得太深,不然萧晟昀也不至于花费两年才剪去他的部分党羽,连林家都受到牵连,宣王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范公公将喝完药的碗交给宫人拿下去,看向放在江苓面前的一片葱郁的盆栽,心中惊讶。

    最初选择兰草这种常见盆栽,为的就是如果这盆被药浇死了,能快速找到一样的替代品,方便随时更换,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外面的花草都死了几茬了,这盆还活得好好的,让他准备的那些品相一样的替代品没派上用场。

    江苓摸了一会叶片,在叶片中看到一点蓝色,他扒开叶片,惊讶道:“陛下,它好像要开花了。”

    萧晟昀低头一看,确实,叶片中,藏着一个小小的蓝色花苞。

    江苓拨了拨这个小花苞:“说起来,它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功臣了。”

    “苓儿说的是,”萧晟昀笑道,“等这件事结束,也该给它论功行赏才是。”

    江苓站起来:“趁陛下现在还能自由活动,我们去看看小滚滚吧,还有安安送来的那只,不知道它们相处的怎么样了。”

    江苓说的,是前段时间淑蕙公主托人送来的一只熊猫,说是程煜泽外出狩猎时遇到的,安安想着宫里的小滚滚,便送来给它做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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