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很快结束，段垚挂掉电话，余光瞥见沈琰若无其事地打开了建模软件，想起丁瑶挂掉视频前说的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为什么不接？”
沈琰停住手上的动作，转过来看他，眼神非常平静：“你很希望我接？”
段垚被这眼神砸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不该那样的。”对方毕竟是女生，本来就被拒绝了一次，提出视频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勇气。被拒绝两次，换谁也吃不消。
终于还是提到这件事了。
明明，明明之前就想好了，将这事烂在心底的。
他是他，丁瑶是丁瑶。
丁瑶的事，不该让他来出头。
但段垚就是忍不住，尤其是看到沈琰那张脸。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游刃有余。
那种感觉压在心里，说不上来。
“不该哪样？”沈琰手还搭在键盘上，表情平静：“段垚，不是所有的付出都必须得到回应的。”
他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什么。
是了，沈琰又凭什么要听他的呢。
人家是天之骄子，长得帅，智商又高，追他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非得要选呢。
段垚又有点生气，既然注定没有结局，那干嘛又要回来？
他抬头，跟沈琰短暂地对视了一下，对方很快收回视线，把笔往桌上一扔：“我去洗澡。”
“三土，这……”陈锋有些犹豫：“沈教官到底喜不喜欢瑶姐啊？”
他看着沈琰离去的冷淡背影，懵了。
段垚无语：“你从哪看出来的？”
从哪看出来？
刚才那个眼神分明……
算了，陈锋顾忌段垚心情不好，把话咽回肚子里：“可能是我搞错了吧。”
“啧。”段垚烦躁地皱了下眉，余光瞥见桌上那瓶可乐，想起认识沈琰后从来都是一副性冷淡的表情。片刻后下了结论：“活该他单身到现在。”
·
第二天下午六点，段垚兼职的校武装部发了个通知：
-武装部庄老师：所有人，应学校要求，为表彰优秀退伍大学生，现将聘任海事学院沈琰、计算机学院杨柯、电子电气学院孟义为新生军训教官，同现役部队教官一起。具体分配名单如文件，明晚七点武装部开个短会，收到回复。
-武装部庄老师：[文件-2022年榕城大学聘任教官名单及分配表]
他在群里回了个收到，而后带着手机进了澡堂。洗完后整个人神清气爽，段垚穿了件简单的白t，棕灰色五分短裤，细白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随意擦了两下头发，段垚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宿舍。
榕城大学宿舍一共分为东西南北四个生活区，海事学院的宿舍楼离北区浴室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对面是女寝，天色微暗，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此刻，女寝楼下站了很多人，两两成对。
相比之下，这栋楼底下多少有点冷清。
段垚宿舍在九楼，宿舍门没关紧，空调冷气顺着门缝传出来，打在刚沐浴完的皮肤上，一阵清凉。
“我靠真牛！”
一进门就听到隔壁宿舍的张雷这么喊。
段垚熟练地把浴篮放到门后柜子上，再把里面的换洗衣物拿出来准备丢进洗衣机里洗。
男生小腿特细，脚丫子踩在拖鞋上，静若无声。
他背对着人理衣服，问：“什么真牛？”
张雷说得虔诚：“沈学长真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大学生了！”
“……”段垚把衣服一抖，“马屁精。”
张雷，航海技术2班班长，和段垚一个专业，当年也是沈琰手下带的人。
“就是就是。”陈锋说，“当年说学长坏话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放屁！”张雷急了：“我什么时候说学长坏话了，那是你们好吗！”
陈锋：“我信了你个鬼。”
张雷气得要冲上去跟他打架。
段垚走回座位，沈琰往他那边挪了点，低声问：“当年说我坏话没？”
“哦。”沈琰一点头：“那就是说了。”
段垚：“。”
“随便你怎么想吧。”
沈琰将要出口的话被打断。
“学长，去我们宿舍玩会儿呗，我们班的人都特想你。”张雷倚在床边的梯子上，说：“这不，听说你回来了就嚷着让我来请呢。”
“我真没说你坏话！没骗你，不信你问段——”
“你们聊。”段垚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他，顺手把大大开着的门关上，拎着脏衣物往阳台走：“我去洗个衣服。”
张雷被这一冷脸弄得莫名其妙。
沈琰一直在看书。和他说话时，手中翻页的动作也没停过。
但陈锋不经意望过去时，发现他还停留在三分钟前那页。
“……”
沈琰将书合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外头的人：“我去看看，一会儿回来。”
陈锋有点懵逼，去就去，干嘛跟他说。
“……早去早回？”
然而对方没再回答他，显然不是在跟他说话，在原地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片刻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气，淡得陈锋以为这是错觉。
沈琰说：“走吧。”
宿舍门开了又关，屋里静得不像是还有两个人在。
段垚盯着倒多了的洗衣液，颇觉麻烦地啧了一声。
·
贺一鸣从隔壁宿舍回来，啃着半块西瓜。
陈锋：“回来了？看见琰哥没？”
“哪能没见着。”贺一鸣走到凳子上坐下，“张雷带着他把这一层楼的宿舍都串完了，我好奇跟过去看了一眼，好家伙，全都整得老喜庆了！”
这一栋楼都是海事学院的学生，他们这一层以及上下两层是同年级的，基本上都互相认识。
而沈琰作为当年的教官之一，人气又高，除了人凶一点，大家对他印象都挺好。这次退伍回来受到这么大的欢迎，贺一鸣毫不意外。
“你们是没见到，那些宿舍漂亮得我都不敢认。”
男生宿舍向来随便，也不爱布置，看来这次为了欢迎沈琰回来，没少花功夫。
贺一鸣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别的宿舍都这么做了，他们作为沈教官的新舍友。
怎么、可以、一点表示都没有。
贺一鸣探出脑袋跃跃欲试。
段垚从阳台晾完衣服回来，看了他一眼。
贺一鸣又把脑袋收了回去。
欢迎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段垚打开电脑处理文件，余光瞥见qq上的未读消息。
“群里问卷填一下。”段垚在班群里发通知，勾选问卷填写人数。
习惯性点35人时，才想起这学期他们班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沈琰还没进群。
一想到这件事，段垚脑子都木了。
他将鼠标捏得咔咔响。
两秒后，段垚站起来拿起手机就要走。
这时，突然弹出条验证消息：
【贺一鸣邀请sy加入群聊】
段垚又敦地坐下了。
“三土，我把琰哥邀进群了，你记得同意一下。”贺一鸣说。
“嗯。”段垚说：“你怎么突然拉他进来。”
“？”贺一鸣：“不是要全班填问卷？他现在不是我们班的人？”
段垚：“”
段垚：“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有他qq？”
“这很奇怪吗？”贺一鸣不以为意，“我还有他微信和电话呢。”
段垚看向陈锋，后者秒懂：“我也有。”
两秒后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咱们专业谁没有啊”
沈琰当年主带的就是他们专业，军训完后被同学们排着队要联系方式。
许是意识到什么，贺一鸣沉默了一会儿：“你没加他？”
加个屁。
段垚看了他一眼：“我有这个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