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为宋氏集团的董事,宋綦也只和陆时屿见过寥寥几面。

    言谈往来中,他的态度充斥着赞赏,和有意无意的笼络。

    宋矜安坐在陆时屿身边,神色淡然地低头玩手机。

    而宋允执也一改往日的不着调,老老实实在一旁充当人肉背景。他没忘记上回酒吧的事,这个男人惹不起。

    快六点时宋矜淮才赶到。

    他应该刚从公司下班,镜片后的双眸带着微不可察的倦色。

    宋矜安自然而然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拿了毯子盖在他腿上。

    她轻声嘀咕道,“天气冷了,还不注意点。”

    宋矜淮淡淡笑了下,“车里没觉得冷。”

    他的视线和陆时屿短暂交汇,不急不缓地点了下头。

    “前几天去帝京了?”

    宋矜安整理毯子的手顿了顿,点头道,“嗯,见个朋友。”

    宋矜淮遂没多问,侧眸往宋綦的方向瞥去一眼。

    后者正专注跟陆时屿讲话,没有留意到他们。

    不多时,几个人挪步到餐厅吃晚饭。

    往常饭桌上就少有交流的氛围,由于陆时屿在场的缘故,无形中愈发沉闷。

    倒像应了那句食不言,寝不语。

    陆时屿习惯性地给宋矜安剥虾,面前的碗里堆了不少虾仁,和挑好鱼刺的鱼肉。

    “够了,吃不完。”她碰了碰他的手臂制止道。

    陆时屿拿过湿巾擦手,“剩下的给我。”

    宋矜淮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见宋矜安放下筷子,陆时屿伸手接过碗,将她吃剩下的饭菜送入口中,动作无比自然。

    细节见真,当下宋矜淮终于相信,陆时屿对宋矜安的确很好。

    饭后天色渐晚。

    宋矜安被宋綦叫去了书房,庭院里,陆时屿和宋矜淮相对而坐。

    陆时屿卷起袖口点了支烟,然后将烟盒递到对面。

    宋矜淮没有拒绝,抽出一支。

    涩呛的烟味冲进喉咙,让他有一瞬眩晕,许久不抽烟,已经快忘了那种感觉。

    “你在矜安面前也经常抽烟?”他侧目问道。

    陆时屿薄唇吐出烟气,眯眸道,“她不喜欢烟味。”

    宋矜淮的手肘支在轮椅上,“你比我想象的更了解她,也适合她,各方面。”

    一开始他并不看好陆时屿,更没想到分别三年,他们反而走到了一起。

    人心最容易被时间改变,可这条定律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并不成立。

    宋矜淮凝视着指间忽明忽暗的烟头,“她在变得依赖你,这是好事。”

    弹了下烟灰,陆时屿淡然道,“她同样在乎你。”

    “不一样。”宋矜淮的眉眼清冷沉寂,“我陪伴不了她那么久。”

    “我联系了美国健康研究院的医生,过几日他们会对你进行线上会诊,了解情况。”

    宋矜安眼底的情绪瞬息暗涌,即刻又归于平静,“多谢。”

    “她希望你能站起来。”

    陆时屿音色低沉,被烟雾萦绕的脸庞泛着隐晦的高深,“既然如此,你就不该让她失望。”

    回去路上。

    宋矜安支着下巴倚在窗边,车内的音响流淌着音乐,是liszt的钢琴曲。

    接连放了几首,她转头看向陆时屿问道,“你的歌单?”

    之前坐他车的时候从来没见他放过。

    陆时屿的手移到中控台,将音量调小了些,“昨晚刚下载,给你听的。”

    宋矜安明白他的用意,在心理治疗中,轻音乐会用来放松心情,缓解焦虑。

    她歪了歪头,握住他空出来的那只手,“下周是陆氏周年酒会?”

    刚才宋綦把她叫到书房,特意说了这件事。

    陆时屿将她的指尖拢进掌心,“嗯,还说什么了?”

    宋矜安想了想,总结成一句话,“让我,宣示主权。”

    他勾起唇角,嗓音里透着几分淡笑,“那陆太太愿意陪我出席吗?”

    和陆时屿一起出席,意味着间接公开他们的关系,也许自此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不乏各种恶意。

    宋矜安含笑的眼眸微弯,声线柔软清浅,“当然,不甚荣幸。”

    ……

    陆氏集团五十周年酒会。

    作为江城第一集团世家,这场酒会,陆氏包下了整个凯悦酒店,邀请了诸多商政两届的名流出席。

    酒店门外挂满了陆氏集团的展旗,明亮的射灯交相辉映,长长的红毯两边聚集着受邀前来的记者媒体

    五点半,一辆幻影缓缓停在酒店正门口。

    等在两边的陆氏员工和保镖们严阵以待,身着黑西装的祁寒绕过车头,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在场的记者们不约而同举起单反,找好拍摄角度。

    一双崭新的皮鞋率先踏出车门,墨黑高定西装搭配深蓝色衬衫,领口扣到了最上端,胸前的暗袋里露出同色系方巾一角。

    精心打理的短发下,一张面孔俊美异常,却也矜冷至极。

    站定的刹那,周围员工们齐声道,“陆总。”

    陆时屿单手系上西装纽扣,侧身朝车内伸出掌心。

    纤白的手指搭到他掌中,高跟鞋迈出,宋矜安身穿香槟色抹胸鱼尾裙倾身走下。

    肤白若凝脂,唇红如点朱,浓淡相宜的妆容将她的美衬得夺人心魄。

    快门声和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暗忖,陆时屿携女伴出席周年酒会,明天的新闻头条稳了。

    宋矜安挽住陆时屿的臂弯,偏头看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肩头,不由无辜地反问,“怎么了?”

    她今天可没把头发挽起来。

    “下次不要穿露肩的。”陆时屿皱眉低声道。

    虽然长发披散着,但雪白的皮肤在发间若隐若现的视觉感,更具诱惑力。

    在车上不觉得有什么,到了公众场合,他只想给她披上外套。

    失笑之余,宋矜安软声应道,“知道了。”

    几百平的宴会厅里金碧辉煌,乐声悠扬,随处可见衣着华丽的身影,谈笑间觥筹交错。

    陆时屿微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宋矜安颊边,替她拂开一缕碎发,“少喝酒,如果我不在,有事就找柏砚他们。”

    宋矜安抿唇笑着,点了点头。

    待他离开,她径自朝一方角落走去,所过之处,自动被让出一条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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