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屿的目光深邃无波,“嗯,不好么?”

    “可是公司的事……”宋矜安迷惘地望着他,嗓尖阵阵发堵,“你不能为了我放弃它们。”

    他俯下身与她平视,薄唇微勾起几分弧度,“和你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宋矜安没想过她要的回答是什么,至少,不该是如此沉重。

    犹豫了会,她自顾自说道,“陆时屿,不如……”

    不如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这个念头稍纵即逝,尽管没说完整,但有些意思的表达,无声胜有声。

    陆时屿伸手捏住宋矜安的下巴,很短暂的触碰,等她抬起头看向自己,便松手放开。

    “你觉得分开能解决问题?”

    宋矜安的视线流连在他脸上,半晌,呆怔地摇头。

    陆时屿眸中的冷意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藏匿的无奈,“那就别再有这样的想法。”

    他可以妥协她不愿看医生的回避,但无法接受,她要和他分开的逃避。

    ……

    十二月中旬,当事态终于脱离预想的这天,宋矜安已经睡了将近一天。

    从白日到黑夜,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起初陆时屿唤她,还会无意识地蹙眉,可当天色渐暗,却没了任何回应。

    “矜安,矜安……”

    陆时屿抱她入怀,不停地在她耳边轻唤,可宋矜安睡得沉,连睫毛都没动过。

    “乖,快醒过来,别睡了。”陆时屿抚着她的脸,声线喑哑得不成样子。

    暖黄的灯光下,宋矜安乖顺地依偎在他身前,睡颜恬静安然。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陆时屿置若罔闻,许久未拥抱她,怀中的人已然清瘦到他不敢使力。

    二十七载人生,矜冷倨傲的陆时屿第一次明白何为恐慌。

    他强作镇定地用薄毯将宋矜安裹住,打横抱起她,疾步迈出卧室。

    门铃一声接着一声,站在前院里的人,是宋矜淮和苏慢慢。

    大门赫然打开,视线中,陆时屿怀抱着宋矜安,散落的碎发半遮住他的眉眼,气场压抑且阴寒。

    见状,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让开。”他看也不看,径直走到车旁,小心地让宋矜安躺进后座。

    紧随而来的苏慢慢探身到车内,确认了她的脉搏和呼吸,凝重的神情略微缓和。

    当天晚上,宋矜安被送入嘉恩医院,赵院长亲自带领各科专家安排了全身检查。

    夜深的医院没什么人,空荡荡的走廊只有脚步声的回音。

    陆时屿低眸站在墙边,冬夜的天气,他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灯光落了满身却愈显冷寂。

    他站得纹丝不动,像一尊没有人情味的雕像。

    不远处,宋矜淮坐在轮椅中,面色复杂地凝着刺目的警示灯。

    半个月不见宋矜安,终究还是出了事。

    要不是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明了实情,恐怕他至今还蒙在鼓里。

    宋矜淮很清楚,再度复发的心理创伤,情势远比先前恶劣,这一次,怕是没那么容易熬过了。

    两小时后,宋矜安的病床被推出检查室。

    她的手背扎着吊针,身上连接了观察生命体征的仪器线。

    陆时屿动了动僵硬的双腿,速度迫切地走向病床。

    “每一项检查的结果都很正常。”拿着报告单的赵院长沉吟道,“排除身体疾病,通常来说,嗜睡的病因大多跟心理因素有关。”

    这样的结论对宋矜淮来说不算意外,他喟叹着问,“那要怎样进行干预治疗?”

    赵院长思量了几秒,直言道,“心理因素导致的嗜睡,如果她不醒,就没办法对症治疗。”

    “虽然医学上可以实施强行唤醒,但通常这样的方式会对大脑和身体机能造成损伤。没到万不得已,不建议使用。”

    换句话说,目前除了等宋矜安醒来,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抑制得让人窒息。

    又交代了几句,赵院长领着各科专家散去,宋矜安则被送到了单人病房。

    她始终安静地躺在床上沉睡,仿佛隔绝了所有纷扰。

    待在病房的三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凌晨,苏慢慢推着宋矜淮的轮椅,态度强硬地让他回去休息。

    他没阻止,回头深深看了眼宋矜安,一言不发地离开。

    说不怨怪是假的,但宋矜淮也清楚,陆时屿同样不希望宋矜安有任何闪失。

    这种认知来自于他亲眼目睹陆时屿红了眼眶,那一刻的感触无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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