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来的如此激烈。
两个人坐在车里,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谁也没有率先打破尴尬气氛的意思。
范声声抹掉嘴角的湿润,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全身充斥着疲软,范声声指尖抖的厉害,她依旧当做没什么事一般,从包里掏出根烟抿在嘴边。
李迎峙看着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心中不知怎的,一股无名火就冒了出来。
“范声声。”
范声声点烟的动作一顿,她转头看着李迎峙,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想说什么?”
他想说什么?
李迎峙看着范声声漆黑的眸子,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他早就该意识到,范声声在某些方面和常人是不一样的。
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事情变成这样?
“想问我怎么了?”
范声声神色淡淡的,她点上烟,缓缓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你所见,我有病。”
李迎峙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我妈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范声声摆摆手,“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我反应有些过度而已。”
她摇下窗,将烟灰弹到窗外,“代我向你父母道歉吧,我应该吓到他们了。”
李迎峙伸手拉住范声声的胳膊,将她强行拽到自己身前,强迫范声声转头看他。
他一字一句道:“你还在想这些?”
范声声想抽出胳膊,奈何对方手劲太大,她动了动便放弃了,“那不然呢?我应该想什么?”
或许是范声声表现的太淡然,李迎峙抿着嘴角,无话可说。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那么多的惨痛经历都在告诉范声声,她是不被人在乎的,她是没有资格做选择的。
她在景家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逆来顺受。
这不是她的真性情,可她必须忍耐。
因为她得活下去。
站到最后的人,才配被称作胜利者。
与别人不同的是,范声声的敌人是自己。
她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她可以那样轻易的被抛弃。
就因为那种离谱的理由。
她这么多年的恨这么多年的怨,在这一刻就像是个笑话。
她所受的苦都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而已。
范声声为此觉得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李迎峙妥协了,他放开范声声,说了句:“算了。”
范声声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阴沉的天突然又下起暴雨,李迎峙降低了车速,面包车缓慢又安静的往前行驶。
将范声声送到书店门口时,雨越来越大。
范声声下了车,淋着雨小跑到台阶上,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发觉车没有动的意思。
她转头看了眼,车玻璃上只有细碎的雨滴和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范声声进了书店,门因为惯性被带上,双方连句道别都没留下。
她并不喜欢大肆宣扬自己的过去如何如何,有些事说多了自己伤怀,别人也觉得矫情。
何况,她与景家,与范荣书还有李迎峙的父母之间的事情,与李迎峙并不相干。
就像她再怎么不喜欢景胜,对他如何怨恨,也扯不到景芯的头上。
自这天后,两个人就再无联系。
海岛的台风终于过去,迎来的是更加炎热的温度。
整座城市都不曾留下台风的痕迹,就像李迎峙和他的一家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天气好转,景芯还是提着大包小包一个人跑来了海岛。
景芯的妈妈宋海乔女士给范声声打电话,急的声泪俱下将来龙去脉去了个清楚。
范声声这才知道景芯竟然没和家里说一声就一个人走了。
她站在机场外,抱着胳膊,看见景芯一个人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吃力的走过来时,满嘴的责怪还是咽了下去。
景芯看见范声声,激动的朝她挥手。
范声声叹了口气,上前去接过一个箱子。
“你长本事了啊,学会离家出走了。”
景芯咯咯咯的笑,白嫩的脸都要笑出褶子了,“才不是离家出走呢,我早就说了我要来找你,话说海岛看着太阳大,温度其实比内陆还低一些呢。”
范声声放好行李箱,扬了扬下巴,淡淡道:“上车。”
一路上,景芯的小嘴叭叭叭讲了一路就没停过。
这样熟悉的吵闹,仿若昨日还在耳边回荡般熟悉。
范声声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心中的郁结消散了许多。
她知道,景芯没办法放心她一个人面对很多事,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却时时刻刻都想着要保护范声声。
范声声是感动的。
路上,范声声给宋海乔打电话报了平安,不出意外的景象挨了顿骂。
景芯倒是不在意,满脸不耐烦的应付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宋海乔又给范声声发了几条信息,甚至还打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款。
范声声倒是不见外的收下了,只因为养一个妹妹真的太花钱了,别看景芯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对金钱一点概念都没有,吃穿用度向来都是最好的,又有个喜欢买买买的毛病,接下来的时间范声声用脚想都知道景芯会如何痛宰她。
虽然两姐妹一路上说了不少话,但或许是景芯心思敏感,不该问的一句也没多说。
折让范声声轻松不少。
带着景芯到了书店,她格外好奇的打量着。
“姐,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啊?连空调都没有。”
范声声给她倒了杯水,说道:“你不用和我挤在这里,晚点我送你去酒店。”
景芯没有拒绝,毕竟这里就一张单人的折叠床,两个人确实没法睡。
何况她很清楚,范声声是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睡的。
因为范声声睡觉会做梦,一个人装的再怎么完美,内心深处的伤总会在无意识的梦里暴露。
她们对此心知肚明。
景芯对范声声其实也没有那么了解,只是她知道如何处理某段关系中尴尬又不可触及的那部分。
范声声点了根烟,问景芯:“饿不饿?”